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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的牙齒被刷出雪白泡沫,他盯著鏡子,目光時不時晃過後頭的白九川。淑乾淨口,被抱回床上後,他拿起床頭櫃的粥,快速吃光,將空碗遞給白九川,笑道:“還有一個小時就考試了。快去吧,不要在這耽擱時間。”
白九川輕輕搖頭,接過碗放到一邊,在床邊坐下,“我等你明年一起考。爸爸也答應了的。”
容淵勸了多次也不管用,板著臉與她對視。
白九川笑著親一親他的側臉,拿來他的手,“你想啊,明年咱們一起上大學,多好。我們可以一起在開啟新篇章。”她的臉在他的手上蹭一蹭,沖他眨眨眼,“再說,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去大學?”
容淵仍板著臉。
眸底幾不可查露出一點笑意。
他當然是不想讓白九川這時候一個人去大學的。她太優秀,他一定會很快失去她。
婚約,愧疚,甚至只在聽說里見過的淺薄的喜歡能夠支撐一個優秀如她的人,留在他這個殘廢身邊多久呢。
不要怪他。
他嘆口氣,用另一隻手摸上白九川的頭髮,“不忍心。”
“這就對了。”白九川想到什麼,起身,將碗端出去,視野里失去她的時候,容淵的眸子變得狂躁。直到她拿著一份報紙回來,他才重新安定下來。而她對這毫不知情。
第36章 自殘症候群患者(10)
他接過白九川遞來的報紙,那上面最大版面披露容家闊太的惡行,虐待原室遺子,買.凶.殺.人,加粗標題赫然在目,還配有一張白韻從前出席公眾場合的照片,打了個巨大的醒目紅叉。
“卡車司機招供,是白韻指使。兩人被判殺人未遂,十年有期徒刑。容家股票一跌再跌,容伯父求爸爸幫忙,爸爸沒幫。還有,白雅楠失蹤了,警方正到處找人。”
容淵將報紙放到一旁,垂著眸子不說話。摸不清他的想法,白九川繼續道:“校長去了。很突然,原本已經出院,走到一半就不行。聽說穆稜在他身前哭了一天,第二天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陰沉冷漠。我想,他大概還是很在乎校長。”
她拿起容淵的手,放在手裡握著,“你要不要,試著和容伯父”
容淵搖頭。他抬眼,沖白九川淡淡一笑,眸光頗為難,如履薄冰藏在眼底最深處,好像是想拒絕,又怕白九川對他失望。
白九川看著心中一疼,“那就不見了。咱倆過。”
容淵的笑意這才真切了些,連帶著一雙眼眸也彎成愉悅的弧度。
一年後。
b大新生報導處。四海八方的莘莘學子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穿著各式各樣光鮮亮麗的衣裳,手裡拿著鮮紅的錄取通知書,目光鋥亮在人海中逡巡。
太陽很毒,照得人汗流浹背。狹窄的長道,擁擠人群散發著不太美好的氣味。
白九川推著容淵,辦好兩人的手續就往自己早在校邊租好的房子走。
沒拖著沉重行李箱,也沒狼狽不堪的奇特兩人組很快吸引了多數人的目光。
少女略施粉黛,梳著乾淨利落的馬尾,一舉一動都在照顧著輪椅上的少年。輪椅上的少年面相俊朗,溫潤如玉,望起來很是般配。
大多數人報以的都是羨慕憐憫目光。但也有少數,對美好事物的嫉妒在心裡催化成惡毒言語,一根筋的腦袋只作擺設,故意在白九川推著容淵路過時好奇般對旁邊的人笑嘻嘻地,“學長,你看那個人,裝得不會是假肢吧,真可憐呢。我還只在電視上看過呢。”
白九川停下。側頭望一眼,是一個提著粉色行李箱的少女,白襯衫牛仔裙,說話嬌滴滴的,帶著份少女的懵懂。容淵仍舊笑著,毫無表示,白九川瞥過一眼不予理會要走,卻被少女攔下,“哎,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友好!瞪我做什麼!”
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開學打扮得那麼漂亮幹什麼,還推著一個廢人,不會是從高中就開始亂搞了吧,噫,還敢瞪她,真噁心。
唐歡脖子一挺,正義凜然。眼睛裡那點嫉妒任何一個通透點的人都看得出來。
“九川!”她旁邊那個被叫做學長的人接待過另一個學妹,回過頭忽然驚喜叫道:“真的是你!”
柳峰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笑容滿面,舉止得體。如果不是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和胸前帶著的名牌,恐怕誰也不會將他和當年那個總是緘默的學霸聯繫在一起。
他跑過來,看清輪椅上人的容貌時胸腔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當年他不如他,也配不上九川,可現在,今非昔比。導員的看重,傲人的成績與學生會副主席的位置帶來的自豪與追捧讓他貧瘠的內心充斥起巨大自信。
“容淵!你們是一起來報導的?”
白九川沖他一點頭,“已經辦好入學手續了。”
柳峰望著自己從前就心儀,至今也念念不忘的姑娘微微有些緊張,“需不需要我幫忙?我是經管的,你們是什麼系?宿舍”
白九川看他那模樣不禁一笑,她長得好,將許多過路人都看呆了,容淵眼神黯淡,嘴角的笑意仍在。
她打斷他的話,“不用,我們都辦妥了。現在要回去了。謝謝你哦。”
柳峰的手握成拳,又見白九川饒有趣味地看了唐歡一眼,“那是你學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