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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淵太過在意白郁濃的生死,在意到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地步,她卻不能不在意。夜夜不睡,是個人都受不了,白九川踏著星月再潛公君府。

  她蹲在容淵的屋頂上,輕輕拿走三片瓦片,屋裡昏暗燈光零星半點射出來,容淵能夠清楚地看到寬敞的大床上,容淵著雪白中衣,神色恬淡,正靠在床頭立著的軟墊,在讀一卷文書。

  畫冊到底與真人不同,白九川心神一盪。

  她飛身下去,叩響精緻的雕花木門。

  “誰?”窸窸窣窣的下床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門打開,容淵吃驚道:“殿下?”

  白九川頷首,盯著容淵眼皮子底下明晃晃的青黑,他麵皮白,稍有一些眼色就能營造出仿佛很嚴峻的形勢。“聽公君府的人說,你這幾日夜夜不眠?”

  如同沒有追究三天前白九川為什麼會來公君府一般,容淵也沒有追問她是聽公君府的哪一個人說的,只笑了笑,溫聲道:“這幾日不大能睡得著。”

  青年高高瘦瘦,長身玉立,說這話時又軟又柔,好似已經輕易觸碰到他柔軟的里芯。

  “為何睡不著?”

  他揚起頭,黑沉沉的眼眸望著她,月上中天,星子的光隔了一層薄薄的雲霧氤氳著射下來,射進他的眼眸。

  “總是夜中驚厥醒來,冷汗落一身,不如不睡。”

  白九川倏地十分懊惱。她不該那樣魯莽,白郁濃罪大惡極,對於容淵卻非死罪,他需要一個她彌補修訂形象的機會。不然午夜夢回,容淵他心裡該多麼難過。再想到白郁濃是因他死,縱使千錯萬錯,在他心中也該消弭。

  即便到不了得讓這個世界重來一次的地步說明容淵並沒有因白郁濃的死徹底對世界失去希望與心愿,此時這兩種想法在腦海碰撞,睡不著的程度也合情理。

  那他唯一的心愿又變成了什麼?替白郁濃報仇雪恨?念頭一閃而過,白九川不願再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走下去,大不了,重來一次。

  “胡鬧!”她叱咄道:“就因這個不入眠?被白米噎過還一輩子不用膳了不成!”

  容淵苦笑,“並非是容淵不想睡,只是那感覺實在難過。”

  白九川看著他嘴裡發澀,忽地想到那夜裡他的睡態,先真誠道:“郁濃的事,是孤意氣用事,容淵節哀。”再厚著臉皮建議道:“此前那夜容淵原也睡不好,還是孤守著的。料是孤碰巧救你緣故,不若孤今夜再守你一次,若能睡好,權當周轉之策,若還是驚厥,孤再幫你尋醫問藥。”

  容淵躬身,和潤道:“殿下宅心仁厚。”

  白九川登堂入室,坐在床邊,拍了拍一旁的被褥。容淵合上門,沉靜地走過去,脫鞋上床,將自己嚴絲合縫地塞進軟和的白被裡。他枕著枕頭,側頭望著白九川,白九川被那濕漉漉的眸子看得心中發癢,手摸上那雙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容淵適時合眼,小刷子一樣的睫毛在白九川的手心輕輕一掃,白九川觸著他滑嫩的皮膚,輕聲道:“睡罷,孤在這兒。”

  一會兒,容淵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白九川鬆手,用目光不停地打量著他的睫毛,又滑到他合閉的眸子上。一個人的眸子,怎麼可以長得這樣漂亮。

  容淵並沒有發生什麼驚厥,白九川不敢走,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靠在床頭的木柱上,方要睡去,耳邊一聲囈語,霍地睜眼,容淵的頭左右搖擺,神情很難過。白九川的手探進被子裡,冷汗已經將他的衣衫濕透。

  她拍了拍容淵,想要給人叫起來,卻發現漸漸地,容淵竟安定下來,銳利地鳳眸掃過容淵的睡臉,白九川試探地拿起手,一會兒,容淵的神情再次變化。

  摸到規律的白九川無奈,將手放在容淵的身上,輕輕拍哄著,直到他的神情重歸寧靜,她也沒有將手收回來。真是欠了這小子的。白九川以這個彆扭的姿勢靠著床柱,合上眼眸。

  昏昏沉沉間,熟悉的清冷香氣襲來,將她桎梏,在她的唇上廝磨啃咬,白九川想要醒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只能任這個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她睜開眼,看著被自己八爪魚一般抱在懷裡的小白蓮難得臉紅。自己怎麼又上了床了。將勾在人家長腿上的腿收回來,正想悄眯眯下去,偽裝成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見小白蓮唔了一聲,悠悠轉醒。

  白九川在容淵驚訝地目光中鎮定下床,披上不知什麼時候被自己隨手脫下的披風,鎮定道:“昨夜睡得如何?”

  容淵的目光追隨著她的動作,“蒙殿下恩寵,容淵再無驚厥噩夢。”

  白九川頷首,“那便好。”她看看天色,“孤去早朝,你若願意再睡一會兒。”頓了頓,她道:“今夜孤再來。”

  容淵微微彎了眼眸,眸中桃花盛放,其華灼灼,令白九川一個失神,聽他溫順道:“謝殿下。”

  帶著詭異灼熱的心口,白九川隨意嗯了聲,大步流星,落荒而逃。

  第8章 琴師他驚才艷絕(8)

  京都局勢暗流洶湧,隨著白陽龍榻上的藥味加濃,白九川手中的權勢越發接近白九川相信,蘇錦繡這是認定了她就是害死白郁濃的罪魁禍首才會這樣瘋狂地反撲,哪怕不惜暴露自己謀劃了幾十年的暗線,碎了清流砥柱名頭,也要陷害謀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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