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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淵看她一眼,淡淡點頭,什麼表示也沒有。

  白九川有些失望,尋思尋思,沖白蘇二人揮手道:"下不為例。"又看看天色,提議道:"正晌午,不如在東宮用膳?秋老虎毒得很,避一避這時候的鋒芒。"

  此舉正和白郁濃心意,蘇君目光隨心思流轉也很贊同,容淵更是隨遇而安,遂一錘定音。

  寬敞的梨木桌上鋪了層層疊疊的盤子,盤多而不亂,按照色彩冷熱挨接在一起,仿佛一桌巨大的水墨丹青,四人圍著這丹青依次而坐,竟是容淵坐了最上首,沒人說這不合禮數,各人心中各有計較。

  餐畢,告辭的時候蘇君突然問了句,"敢問殿下,容淵在東宮是個什麼位分?"

  白郁濃與容淵的目光也隨著蘇君的一同射向白九川,白九川正聲道:"是這東宮的座上賓,亦是孤的心上人。只不過因孤辦了錯事,阿淵還沒有點頭與孤破鏡重圓。他願留,孤便許他正宮之位;他要走,孤亦會護他餘生無虞。"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送別二人,容淵的心思仍不得平靜。他不住地用餘光掃著白九川,俊秀的眉無意識地籠起。她真的,不是在戲耍他,要利用他麼。

  白九川覺察到他的目光,瞅過來,他又迅速別過頭,白九川望著一樂,前跨一步,擋到容淵的前方,"總是偷看孤作甚。"

  容淵站定,淡淡道:"殿下看錯了。"

  白九川笑,"容淵說什麼便是什麼。"

  容淵的日子過得好,比以往的每一日都要好。不必再在教坊司里提心弔膽,也不必在白九川的床上曲意逢迎。白九川給他請了京中最好的琴師阜及,一個已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阜及很有耐心,再加上受過白九川的恩惠,待容淵更加溫和細緻。時常與他對奏,教他許多手法,不過一月,他的水平已經幾乎能與阜及持平,令阜及大嘆後浪推前浪,已無東西可教。

  容淵的名聲由此傳出去。

  京中人酷愛風雅,人更有劣根性,得不到總是最好的。容淵人在東宮,外頭人聽不見琴音,反而將他的琴音更加神化,連他這個人也被傳說地神乎其神,美貌無雙,成為京中許多名門貴女,以及懷春少女嚮往的對象。

  可惜,他與白九川的風流韻事傳得也很廣,白九川待他的態度也十分珍重,否則就算他沒了清白,也有很多人願意登門提親。這朝代,除了皇權,名聲幾乎是一切,容淵的名聲好了,娶此正夫,門楣也光耀。

  容淵從竹林里練琴歸來,一襲白衣,抱著七弦古琴,袖子邊角用銀線繡了暗紋,在陽光下仿佛會流動的水波。正好兒踩著時辰過來的白九川走過去,將琴抱過來,道:"今兒練得如何?你真是,竟不讓孤去。"

  容淵輕輕一笑,"給殿下練得生辰禮,怎能事先讓殿下聽著。"

  "窮講究。"

  白九川吐槽歸吐槽,臉上的笑卻從未變過,寵溺得能將人齁著。

  湛藍的天驟然變色,烏雲剎那匯聚壓頂,嘩啦一聲,大雨傾盆。

  豆大的雨滴直接砸下來,將二人直接砸懵。這處是白九川為了容淵特地開闢的一處清靜地,四周有侍衛把守,平常只容他二人進入,就連暗衛也被勒令不准跟進來,倒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如今要是徑直走出這兒還得有不近不遠的路程,再穿過一小片紫竹林,少不得一陣實實在在地澆,倒不如到一旁的竹屋躲一躲雨,正好兒也將琴送回去。

  白九川右手抱琴,左手拉著人,幾步就連人帶琴拽到了竹屋裡頭。

  這竹屋也是為容淵新建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平常午間練琴練累了他可以在這兒好好休息一會兒。

  就這幾步道的功夫二人已經渾身濕透,白九川穿著銀紅的衣裳還好,容淵那一身兒素淨的白,如今全成了半透明。

  白九川將琴放在琴台,邊拿一旁的布巾擦琴,邊道:"趕緊去換身兒衣裳罷,孤待你換完了怕是也得跟你借一身兒衣裳穿。"

  再三確認了容淵著實不可能死心變心之後,白九川就不再在夜裡纏著他,也不再暗示一些白郁濃的壞處,全然將他當做弟弟來照顧。既然總是要嫁出去的人,跟在她身邊,她也不能讓他壞了名聲。至於現在外頭那些流言很大一部分就是她的推波助瀾,如今只等著白九川二十一歲的生宴,屆時她會讓他在宮宴露面,並求母皇下旨認他為義子,封公君位與一些京里的鋪子田地。

  這樣待她計劃末尾,他也有自己的資本能養得起,鎖得住白郁濃。

  容淵眸子一動,"好。"

  按他的喜好,他的衣裳白九川全給他置辦成白色,他從裡屋穿出來,這是一身兒月牙白的衣裳,沒有紋絡,樸素又高貴。白九川讚嘆,"阿淵將這衣裳穿得真好看。"

  "您現在要換麼?屋子裡沒有合適您的,容淵方才已將最小的衣裳放在床上。"

  白九川走過去,揚眉道:"阿淵這是取笑孤?"

  女子身量小可不是什麼好事。

  容淵抿唇笑,"哪有。"

  他被養得很好,臉頰上有了一些肉,望著更加俊俏了,這一笑眸光璀璨,直看得人發呆。白九川心中感嘆,怎麼就便宜了白郁濃那個偽君子,一失神,腳下一絆,向前撲去,容淵急忙來扶,被她牽連,兩人失重,一同撲到後頭用竹子做的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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