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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老水牛低垂著眸子,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好不可憐。

  本該壯碩的身子此時是只剩下一副大骨架子,掛著一層棕黑色的皮,皺皺巴巴的,像是得了絕症一樣,就要命不久矣。

  商販嘆了一口氣:“哎,我是看大爺實在是不容易才出兩吊錢的友情價。”復又拍了拍水牛緊巴巴的大前腿,直搖頭,“這麼老的水牛,就是砍出來的肉也緊巴巴的,實在是賣不來好價錢啊!”

  “那那……”賣牛的大爺快急出了一眼泡的淚水,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三兩銀!”

  脆生生的嗓音,仿佛是天籟般,驚起了一眾目光。

  挑菜的大媽放下了手裡的兩把莧菜,簪著花的小婦人按住了不聽話的臭小子,尖嘴猴腮的商販氣憤的抖著山羊鬍子,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閃亮亮的道路。

  青綠色的碎花裙子小姑娘,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上前來,摸了摸老水牛的瘦脊背,揚起天真無邪的小臉蛋對著大爺燦爛一笑:

  “我出三兩銀,買這隻老水牛。”

  “我說哪來的小丫頭片子,這裡是交易市場,不是在跟你辦家家。過家家就回家,這裡說話是要擔責任的,還不快快讓開。”尖嘴猴腮的商販上前就要推這小姑娘。

  小姑娘身子靈活一轉,避開了商販的魔抓。

  鼻子一皺,兩手插腰,呼哧呼哧的吹著氣,憤憤道:“誰說我是辦家家,師兄,拿錢買牛。”小姑娘右手向後一伸,出了五隻晶瑩剔透的肉指頭。

  只見從後方走出了一位被完全忽略的木納臉。五官端正,身材高挑,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張什麼表情也沒有的面癱臉,如臘月寒風般凍死個人,想來此人便是小姑娘口中的師兄了。

  只見這師兄從袖口子裡掏出了三顆碎銀子,丟在了小姑娘的手中,沒什麼語氣波動地道:“快些解決回去。”

  小姑娘接過銀子,鄭重地交到大爺顫巍巍的手裡,溫聲細語:“大爺您拿好,這牛雖然有些瘦老,但也是一條可憐的生命,陪了您這麼多年,不能這麼賤賣了。”

  “多謝姑娘,你可真是個善良的姑娘,菩薩心腸啊!這下老伴有錢救命了。”大爺拿了錢千恩萬謝,小姑娘牽了牛破開人群,跟著前邊的師兄,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身後一聲高過一聲的菩薩心腸,善良姑娘,不絕於耳。走在前邊的小姑娘收了天真爛漫的笑容,正午的陽光都黯然失色。

  兩人走到河灘邊上,水岸停泊著一艘小船。

  師兄停下步子,也不回頭,背對著小姑娘,再次沒什麼語氣波動的酷酷道:“快些解決回去。”

  小姑娘點頭,笑得邪氣,猛地抽出腰間的刺刀,光亮的刀鋒在陽光下更加閃亮。

  老水牛仿佛是意識到什麼,害怕地退後兩步。卻也為時已晚,就這樣呆呆地頓住了腳,目光呆滯,轟然倒下。

  直到小姑娘收回了刀,刀鋒入鞘,牛脖子方才鮮血噴涌,染紅了溪水一片。

  菩薩心腸的小姑娘又換了一把小巧的柳葉刀,手起刀落。牛肚子上方破開了一道大口子,心臟將將跳動了兩下,綠色的膽囊內部鼓起的硬包被剝了出來,堅硬如石。

  “雞蛋這麼大一顆呢,師兄,嫣兒大賺了一筆,請師兄六必居大吃一頓去。”

  這小姑娘正是嫣兒,百糙堂的那個嫣兒,玉筍持杯,巧笑嫣然。文靜美好的嫣之一字,用在這樣一幅美麗空靈的面孔下,將將合適!

  只是,這行為,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昨天信誓旦旦的要去迎接從雲南回來的木頭師兄,出了城就把什麼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本來就離京城幾里地的城外城,嫣兒也是打算玩個幾天再回去的。

  劉妍找到魏師傅後,魏師傅便給木青通了信,木青才黑著臉將嫣兒給找到了。一番警告之下,嫣兒在換得玩半天的條件下答應了木頭師兄回去的要求,就有了剛剛的一幕。

  也不知是六必居的承諾打動了這木頭師兄,還是嫣兒順利完。事給足了面子,木頭師兄終是轉了身,掏出了一塊帕子裹了嫣兒手裡的大疙瘩,指著溪水道:“快些洗洗,莫染了血腥味在身上。”

  “哦!”嫣兒小姑娘殺牛的陰邪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蛋兒將自己酷酷的木頭師兄看著,充滿迷戀:“木頭師兄幫嫣兒洗乾淨好不好嘛!”

  木青黑著臉,而嫣兒就以一種你不給我洗我就不動如松的架勢將木頭師兄看著。

  終是敵不過嫣兒的無賴屬性,點了點頭。在木頭師兄牽起嫣兒的小手,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時候,一雙作惡的爪子偷偷地在那酷酷的白淨臉蛋兒上摸了一把,三條血淋林的爪子印就留在了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當事人由不自知,擺著一張酷臉,頂著那麼三條槓,也很像那麼一回事嘛!嫣兒小姑娘在身後偷偷地笑著……很是燦爛!

  袁大將軍昨晚上連夜走了,木青也沒在客棧苦等著袁大將軍完。事,找到了嫣兒就準備低調回城。待到袁大將軍回來,兩人一起走一遍鄭康大道,應付一下差事便罷。

  朝中的人沒一個是傻的,高調地走個形式是讓文官寫的,袁大將軍真正的目的大家都能猜到幾分。木青當然沒有必再要委屈自己,毫無掩飾之意的就回城了。

  京城,百糙堂。

  “木頭師兄,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你特別迷人。”嫣兒湊近木頭師兄,耳語。

  木頭師兄站在百糙堂門口,木納皺眉:“何出此言?”

  “這你都沒發現,路過的人都看著你呢!看看…看看…”

  嫣兒指著路過的一個大媽,這大媽的脖子都快扭到木青的臉上去了。木青回瞪了大媽一眼,嚇得大媽魂不守舍,慌張落跑。

  嫣兒一陣嬌笑,前俯後仰:“看看,木頭師兄老少通吃,這大媽都被師兄迷得神魂顛倒了呢!”

  “莫鬧!”木青不明所以,還要裝著高冷。木木地踏入百糙堂,留給嫣兒一個高深莫測的背景,惹得嫣兒在後邊差點笑岔了氣。

  “嫣兒,你可是又調皮了?”

  木青還未進去,百糙堂內便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底氣中足,和大半年前走的時候一樣。

  未見其人,德高望重。聊上兩句,得意沒形。

  木青覺得在京中最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拜了師,毀了自己一世英名。

  “哪有?”嫣兒完全繼承了魏師父的所有不良行跡,說的話語調都是一樣的。人躲在木頭師兄高大的背景下,衝著內里吐著舌頭,期期艾艾道,“師傅總是這樣冤枉嫣兒,嫣兒好委屈。”

  東牆前一把交椅,一條案桌,鶴髮童顏的老先生靠坐在椅背上,看著進來的兩人一臉慈愛。背景牆上掛著一幅字畫,上書“大醫精誠”,龍飛鳳舞。摸著最為自豪的白鬍鬚,大半年未見,魏師傅裝模作樣的功力越發見長:

  “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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