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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名駕車的黑衣已經被亂箭射死在了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燃燒了一半,車子也燒了起來,後方的箭矢帶著火焰接踵而至,如蝗蟲漫天而來,“鐺鐺”釘在車上。

  ☆、第87章 結束與開始

  一輛馬車如同裹了火衣的刺蝟,在山路上倉皇奔走。

  車後追來的是李重的十幾個騎兵,在其後追上來的,是伏蕭的援軍。

  那黑衣人身上的火染上了兩匹馬的馬尾,馬兒帶著嘶鳴瘋狂的跑著,根本停不下來、蘇己樓只得用沒受傷的那條腿幾番用力,才將屍體蹬下去。

  後方的兩隊人馬碰上,又是一陣廝殺。

  蘇己樓的馬車拜託了圍追,但卻停不了車,兩匹馬因為灼痛拼命的跑著,相互撞擊著,此時,終於有一匹馬掙脫了韁繩,馬車瞬間經受了幾乎顛覆的偏力。

  蘇己樓險些被倒下車去,他緊緊抓住車板固定,流落也爬了出來,當看到車上的黑衣已經不知所蹤,馬車一半呲地而馳,他也愣了,頂著巨大的風聲喊道:“大人!怎麼辦?”

  蘇己樓終於抓到了韁繩,也對流落大喊:“流落!”

  只喊了這一聲,他猶豫了一下,便無話了,只是在這生死關頭,多看了幾眼這個傻少年,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意。

  “大……大人?怎麼啦!”流落被顛的說話不利索,急的看著蘇己樓。

  “你說……一會兒追上我們的,是伏蕭還是李重……”

  “大人……一定不是李重那個混蛋!”

  蘇己樓卻對他笑了笑,一把將他從車上推了下去。

  “離開我,活下去……”

  “大人!”流落幾乎是帶著哭腔的高喊聲,隨著他重重墜地,猛然停止,漸漸遙遠。

  馬車的火勢已經越燒越大,蘇己樓將韁繩一勒,將車提調向山路邊緣,俯仰之間,萬丈斷崖。

  不論追上來的是誰?他都不能被抓到,他寧死不願做李重要挾談判的籌碼,也不願一生被困在伏蕭身邊。隨意他這次必須做第三種選擇。

  看來,真如房演所言,自己真的是能亡帝心之人。

  既然帝心註定了要亡,那就讓自己死在他前頭吧!

  流落爬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奮力的跑向那如火球般滾翻的馬車,跑到跟前時,車已翻了下去,隨著馬車支離破碎的,還有他碎裂的哭喊聲。

  “大人——大人你等等流落!”流落順著覆車的軌跡,縱身跳了下去。

  伏蕭趕到時,那處山崖邊已經冒起了灰煙,崖下的樹木正熊熊燃燒著,身至上風,雖只有餘煙繚繚,伏蕭卻覺得自己眼眶流淚,不能呼吸。

  “小樓,小樓,小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這麼傻!”他摔下馬,趴在崖邊大喊。

  小樓,別出事,別出事,二哥再也不逼你了!你不能有事……

  伏蕭的眼淚止不住,大哭著對崖下呼喊。

  身邊的屬下對此況見所未見,不敢多言,那人剛要退後幾步,伏蕭忽然跳起來揪起他衣襟大喊:“給我找!必須是活人!必須是活著的!我只要活著的,要是死了!你們誰也別活!”

  近百人立刻鑽進了深入崖底的道路。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

  伏蕭仍在崖邊蹲著,秋夜刺骨,他的心卻比秋風還蕭瑟戰慄,看著遠處的火把在靠近,他真怕帶來的是自己不敢承受的消息。

  搜尋的隊伍走過來了,身後死人抬著一副蓋著黑衣的擔架。

  伏蕭顫抖著雙手,邁不開腿,士兵上前,戰戰兢兢道:“人……人……人找到了,只是,只是……”沒說完,所有人都跪下了。

  伏蕭抖手掀開那衣服,衣服蓋住的,是一具屍體,已經被林中烈火燒的面目全非……

  “不……不……”他呼吸急促,血液都涌了腦穴,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消息最先傳到的地方,是華歌,而不是樑城。

  蘇己樓的死,讓伏蕭徹底的瘋癔了,他一紙飛信傳於帝廉後,便再一度加快了攻取渭州的速度,攻下渭州,直取暄城,然後進入帝都。而此時他需要一個能讓他進出帝都重門,暢通無阻的人。

  此人便是帝廉。

  帝原不是沒懷疑過帝廉的,當初沒有跟帝心挑破,是念及手足之情,也是抱著一絲“可能是自己多心”的僥倖。

  但是他沒料到李重能擒獲蘇己樓,沒想到面對李重的威脅,帝心竟真答應了送城,他沒料到事態竟會發展至今天這一步,眼下,既然大局將論定,命也不由己,他便也無所謂了。

  江山政局他從不關心,王爵金玉他也可有可無,如今他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這個兄弟,是否真已經背叛了親情衷義。

  在帝廉與他飲下一盞茶倒下後,他終於找到了那封通信。

  伏蕭信上的內容,讓帝原心涼半截,伏簫要帝廉在暄城淪陷後,打開華歌城門……而且,蘇己樓居然已經死了。

  帝原將信放回了原處,然後寫下了三封信。

  兩封分別交人送往了鴻仙宮和樑城,告知訃告。另留一封壓在了帝廉手邊,信中未寫自己知道的背叛,只是寫下了自己已經隱往茫茫山林,再無回意。

  鴻仙宮這邊,蘇楚看完了帝原的信,兩行淚水划過精緻的下巴,她抬起晶瑩婆娑的淚眼發呆。

  她一聲聲的呢喃著:“初心,初心……”

  初心怕她是大悲過甚,悲痛的安慰:“小姐,您節哀啊。”

  “初心……初心?”蘇楚悽苦的笑著,她的笑容,即使是哭著擠出來的,也依舊美麗,可是她覺得諷刺:“我只是想起了哥哥的話,勿忘初心,勿忘初心?哈哈哈哈!勿忘初心……”

  “小姐?小姐……”

  “去把哥哥以前送我的金絲籠取來吧。”蘇楚輕輕擦了擦眼淚,似平靜下來,又似死心。

  初心趕緊出去取籠子,蘇楚慢慢起身,掀開重重銀絲簾幔,看著簾後的那幅畫。記得當初他畫自己的時候,心不在焉的,不敢看自己,又不得不看。

  “尋亦,哥哥死了,帝心的江山也終結了,什麼都結束了……”蘇楚笑了笑,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可是帝心的一切是毀滅了,但跟著毀滅的東西也有太多。

  萬物皆非,大夢一場空。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那個精緻的小瓶子,她隨時等待著這個王朝的覆滅,正如她隨時等待著自己的死亡一樣。

  她拔開那瓶塞,一仰而盡。她扶著牆將畫撕下,緊緊地抱在懷中,似心滿意足又似悽苦哀傷。

  蘇己樓的死,與他自己來說,是一次寧死不從的犧牲,但同時也是一場大勢的終結。

  而對於帝心來說,終結的是自己的全世界。失了津州,他只是恨怒,失了蘇己樓,他是心死。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大怒,沒有喊打喊殺,他只是大哀無言,真正徹底的失去的感覺,也許該是這樣,就像再失去任何東西,都不會再讓自己心起波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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