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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聽了心中酸澀,一股溫熱的眼淚盈了眼眶:“少爺,您有什麼事不妨與老奴說,老奴雖然人老糊塗總忘事,可是在府中做了半輩子的事,從不亂說話。”

  “阿翁,你這是說什麼?涼淵知你。”

  “少爺,老奴多事,那日入您房中見您榻上有血,後又留心,隔幾日又見你被子上有血,暗暗發黑……”阿翁愁容真切:“少爺隱瞞著病情,可是怕夫人知曉?”

  沈涼淵低眼看著手中的書卷,神色間漸漸憂忡。

  “阿翁,莫要告訴母親。”

  阿翁擔心道:“可是嚴重?”

  本來一心隱瞞,又只怕哪日自己便默默死在了房中。那日見母親流連榻前揪心,心中更怕她受不住自己無救的打擊,只想著能瞞幾時便是幾時。

  沈涼淵心中苦笑,現下在府中行走,只怕也瞞不了多久了。

  他皺眉道:“阿翁,我如今是毒入體內數月,回天乏術。”

  阿翁心裡原有不祥,此是聽的臉色蒼白,幾欲站不住,兩行簌簌就老淚下來了:“少爺……怎會如此呢?”

  沈涼淵嘆口氣:“阿翁,你要替我瞞著母親,她早知無益。”

  阿翁的聲音在喉嚨間顫抖,說不出話來。他流著淚彎腰跪地,心痛不忍,滿腔的忠誠:“老奴……老奴……不會說的。”

  沈涼淵起身扶起阿翁:“阿翁不必跪我。”

  阿翁覺得那雙扶著自己的手發涼,心中酸楚:“少爺呀……老奴,老奴真是……太粗心了,真是該死啊……”

  阿翁受的打擊不小,從小看著沈涼淵長大,只當是自己的孫兒捧著,如今滿心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淒涼。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涼淵握著阿翁的手,有些令人看了心疼的笑:“阿翁,日後我不在,還要勞您操勞了,煩請您照顧好母親。”

  沈涼淵說時退後一步,給阿翁行了一個拜禮。之前總放心不下,一心的放不下都憋著,如今終於找人說了,也落了個交代。沈涼淵終於覺得心中有些輕鬆,不再是那麼牽絆。

  阿翁見了哪受得了,顫抖著去扶沈涼淵:“老奴一定辦好,一定辦好……”說時竟已是泣不成聲。

  “多謝阿翁。”

  阿翁掩了眼淚,心中悲痛:“少爺,老奴多言……您這若是……”

  “離去”二字,實在不能說出口。

  沈涼淵明白,問道:“阿翁有何要說?”

  “少爺,沈家無後啊。夫人將來也不能免痛自責,她是捨不得你的,也愧對老爺和沈家先位……”

  “阿翁你是說……”沈涼淵其實明白了,也知道阿翁說的沒錯,只是自己一再的逃避著。

  阿翁嘆口氣,握緊沈涼淵的手:“唉,少爺,您該成親,至少……至少是為了夫人和沈家……”

  送走阿翁後,沈涼淵坐在案前出神,坐了一宿,想了一宿,終究無眠。

  ☆、第三十五章 怒發蘭場

  華延正在殿內埋頭批閱奏摺時,華戎正好來見。

  心知自己這皇弟閒來找自己都沒什麼要緊事,本欲不見,不過他在殿外又站著不走,就揮手把他宣了進來。

  華戎自入殿後,就開始七繞八繞的說著話,最後華延聽出了些訊息,他是要接著半年前的那件事繼續商量——還想讓自己賜婚。

  華延拿眼冷他,任他收幾個小倌小寵倒是無妨。但他是堂堂一個王爺,自己這個國君豈能賜他與一個男人成婚?

  “不行。”

  “皇兄,我日後再大戰大捷,絕不求賞賜,不求旁的,就這麼點兒要求了。”

  “下去。”

  “那我不做這個王爺可成?”

  “胡鬧!”

  見皇兄只是板臉不同意,華戎一副苦情的形容:“難道皇兄忍心讓臣弟孑然一身?”

  “那你就孑然一身吧。”

  “……”

  “皇兄……那樣臣弟會很可憐的……”

  華戎低頭翻著奏摺也不再看他:“朕可以賜你姻緣,王公大臣的千金,哪怕是異國公主,你看重哪個與朕說一聲,朕都許你。”

  華戎一聽,嚇道:“……皇兄勿要錯點鴛鴦!臣弟有諾於他要……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華戎終於受不了他,笑了出來。不耐煩道:“這種事你倒是能拿來宣揚?”

  華延不耐煩的要轟他走,好繼續忙完手上批閱。

  華戎心中拔拔涼,微惆悵的要出殿門,是時嘉壽宮的人就跟著趕來。

  華戎就又將頭勾回殿中,一聽,是太后下了懿旨給武相侯和錦安郡主賜婚的事。他立刻收腳回殿。

  華延心中不悅,本來要找去嘉壽宮,但是一聽說這回是沈涼淵主動請的旨,並且已經接旨。

  華延臉色一凜,抬手摔出硯台,那方硯台直接飛出幾十米外,出了殿門咣當一聲碎了個精細。

  嚇得滿殿宮人撲通撲通跪地,都不明白:皇上這是怎的?以往動再大的怒也不見這般發作,為何近來是連連發作?

  華戎心知這回嚴重了,眼看華延的臉色比上回還要難看,他不敢往刀口上沖,但又怕沈涼淵這回完蛋,於是猶豫著要開口:“皇兄,也許沈……”

  “閉嘴!”就聽華延一手猛拍案上,手下龍案竟是裂痕!

  華戎撐眼一震,脖子一縮。

  “把沈涼淵叫來!”

  “皇兄……沈涼淵身染風寒……”

  “你敢欺君!”

  “不不不。這回是真的!”

  華戎急匆匆找到侯府時,沈涼淵正在鋪紙作畫,氣色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一副坦然輕鬆。

  “你倒是有心思畫畫?”華戎奪過他手中的毛筆:“皇兄這回大有要治你的勢頭!你怎麼還學我去請旨賜婚了?”

  畫上的一筆被碰壞,沈涼淵低頭把畫紙不急不慢的疊起來:“他該怎麼治我?我領旨受婚,不犯法吧?”

  “皇兄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麼做就不怕他……”

  “怕他什麼?”沈涼淵抬起眼來,神情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淡然,說出的話卻讓華戎不能反駁:“我將死,沈家不能絕後。”

  沈涼淵把華戎手裡的筆又拿回去,又鋪開一張宣紙。

  “涼淵?”華戎眼睛泛紅的看著他,竟是無言可對。

  頭一次見華戎這樣的性子還能紅眼圈兒的,一聲涼淵喚的無奈又心疼,也有自責的意思。

  被他這一聲喚出,沈涼淵的神情也落寞下來:“華戎,也許這是我一生……做過唯一的錯事。”

  兩人策馬入宮去。沈涼淵站在殿門外,殿外的宮人之前已經受過一陣驚嚇,此時鎮定了不少。對沈涼淵道:“侯爺,皇上讓您去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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