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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旁敲側擊之後得知這些歌曲都是他原創的,不少甚至只是隨手寫下的調子。

  他是個值得發掘的人才,需要的只是一個人把他寫的東西唱出來。

  我把錄下來的光碟寄給了幾家唱片公司,基本都是石沉大海。Jack說這是意料之中,卻被我三言兩語激出了幾分血氣,不肯放棄地把錄的歌傳到網上,AT了不少網絡紅人。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在臉書上居然也算是個粉紅,時不時傳上去的創作也有個幾百人點讚。

  我們的運氣很好,第一個視頻就紅了,轉發量和評論量都大大超過他以往傳上去的任何東西。得到的最多的評價是問Jack唱歌的人是誰,還有嘲諷Jack說新來的搭檔唱的可比他好多了的話。

  看完那些評論,Jack一臉“世人不了解我的美”的表情,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好像棕色的大型犬類。

  讓人特別想上去摸摸他的頭。

  Jack和我合租了房子,除去我上課的時間,我身邊的人基本只有他了。兩個年輕人一起寫寫歌,搞搞音樂,傳傳視頻。也是沒過多久我就知道Jack居然是美國的一個富商的兒子,還是獨子,他本人居然還是名校金融高材生出身。

  而他輕描淡寫地說起這些的時候,他本人正穿著大褲衩躺在沙發上吃著薯片喝著聽裝的可樂,油膩膩的頭髮被粗魯地紮起來甩在身後,就像所有最落魄最普通的歐美宅男。

  還是個喜歡亂調戲人的Gay。

  Jack在醉酒後向我哭訴那個對他始亂終棄的表哥,睡了他只為了錢,有了錢就不要他了。他哭得涕淚橫流,那副樣子傻的不行。

  他還趁著酒勁給我看他手機里的照片,他的表哥的樣子出乎我的意料,和Jack長得一點都不像,反而是個面容精緻得好像北歐神話里的精靈的年輕人。

  那人整個都長得非常美麗孱弱,不太有活氣,更像是精緻易碎的人形雕塑,最妙的是他那雙翠色的眼睛和淡金色的頭髮。只是鏡頭前的他表情冰冷,神色陰鬱,和Jack天真無辜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像後者是光,前者是影。

  Jack酒醒之後會咬牙切齒地罵那個人是混蛋。

  好像完全不記得酒醉之後揪著我的領子,哭著對我說,只要他回來自己還會愛他的那個人是誰。

  沒過多久之前的唱片公司就來找過我們,我從來沒有在網上露過臉,這次也只讓Jack出面,簽了合同。

  然後是出第一張ep。

  然後是看著這些歌或快或慢地爬上各個音樂類的榜單。

  ——大獲全勝。

  我和Jack經常去我第一次帶他去喝酒的酒吧唱歌,一般唱的都是Jack,唱的不管有多爛都會有人捧場的大笑,鼓掌,以及吹口哨。

  我坐在吧檯邊上喝調得很淡的雞尾酒,身旁的空位上突然坐上了一個人,然後吧檯上多了一個酒杯。

  我轉頭看過去,葉琯單手支著下巴,笑容懶散隨意,他說:“能在這兒遇到你真是好巧啊,許燃。”

  我笑了笑,說:“確實很巧,葉少。”

  第二十一章

  葉琯似乎已經喝了不少,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氣,眼睛也有點紅。

  但那裡面依舊一片清明。

  他說:“在法國呆的怎麼樣啊。”

  我笑了笑,說:“還行。”

  他說:“你倒是比我想像的有意思。”

  我說:“要是個沒意思的人,哪還有被葉少特意在法國找人的福氣?”

  他看著我,指腹摩挲著酒杯的壁,那隻手在昏暗的燈光顯現的非常的白。

  我一笑,說:“葉少是個明白人。”

  他說:“你卻比我還明白。”

  言罷,他講酒杯中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朝我一笑,說:“許燃,你信不信這世界上兩個沒有一點關係的人卻能長得一模一樣?”

  我心頭一跳,垂眸笑道:“長得像肯定有的。張二山和冬雨不就長得挺像的麼,不過真要長得一樣就要事在人為了。”

  “可這事在人為得你牆角都要給挖沒了。”

  葉琯的語調帶著點調笑,他說:“不過這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國外的日子你過得卻還挺滋潤的。”

  我看向他。

  他的神情泰然自若。

  我說:“葉少何必今天來跟我說這些呢?我都已經不是林董的人了。”

  他笑著說:“那算我多嘴。”

  葉琯讓waiter又給他加了一杯酒。

  他說:“你也是個心硬的,配林駿那個一根筋的剛剛好,我這不是瞧著當初差點做了我後媽的人被人逗貓似的玩,太掉份兒了嘛。”

  我:“……”

  原來他當初是這麼看林駿的啊。

  葉琯說:“怎麼,你心裡膈應那傢伙被我爸睡過?沒事兒,我爹都死了六年了。”

  我:“……”

  他一笑,說:“當初他還對我爸挺死心塌地的,可惜是個一廂情願。我爸一死他簡直就是發瘋了,跟神經病似的,就差跟著殉情了。結果更狗血的來了,他後來出了一次國,在高速上出了車禍,失憶了,誰都記得就是不記得我爸。我跟他說他差點成了我後媽他還不信,差點和我打起來。”

  我捏著杯子的手微微用力,能看到手指關節微微發白,我聽見自己用很慢很慢的速度,一字一頓地說:“他、失、過、憶?”

  “怎麼,他沒跟你說過?”葉琯喝了口酒,笑著說,“喂,你現在表情看起來像要把杯子吃了。”

  我彎了彎嘴角,說:“那後來呢?”

  他說:“失憶了他自然就安分了,不會把自己往死里折騰。我爸一走,林家就想把他給弄死,林駿也挺聰明的,知道韜光養晦這種東西,老老實實地做了個花花公子。不過現在不知道哪個傻逼送了他一個一看就知道是照著我爸的樣子整臉的小明星,還設計了場英雄救美。結果人是送成了,林駿也把我爸記起來了,又開始鬧騰了。”

  我:“……”

  “我是真心懶得管這些破事兒,要不是我爸遺囑裡面一定要我護著他,我巴不得他早點把自己作死呢。”葉琯看著我的臉色笑了笑,他俯過身,臉湊近我的臉,呼吸噴到我的脖頸處,他說,“反正他把自己作得不要你了,你就跟著我過吧。”

  我說:“……那他現在呢。”

  “估計是把那個小明星當我爸遺像一樣供著吧,畢竟能整得像人重生了一樣的次品,也很難得。都可以給那個整容醫院做GG了。”

  葉琯笑眯眯地說,言語之間酒氣翻滾,笑容曖昧,“……喂,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我的身份比起林駿來可是只高不低啊,而且難得你長得這麼對我胃口。”

  在他的手指摸上我的臉之前,我先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也不尷尬,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微笑,還挺勾人的。

  我盯著他,說:“傻、逼。”

  他愣了愣,看著我的眼神微沉。

  我說:“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說:“葉琯,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兒、子。”

  他的瞳孔像貓的眼睛一樣劇烈地收縮一下,與此同時整張臉都僵住了,就好像帶著一層塑料薄膜般的面具。

  手指仿佛被潑了冷水,也瞬間冰涼。

  我歪頭一笑,說:“蠢糰子。”

  葉琯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糯米糰子和湯糰,家裡的長輩就都叫他“糰子”。

  這小名很少有人知道,包括葉琯的那幾個發小也不太能聽到,因為葉琯覺得這名字實在太蠢,他出了國之後更是無人再叫。

  在我說出葉琯的童年黑歷史並且證明了自己就是他那個“死了六年的老爹”之後……

  葉琯的內心是崩潰的。

  這種“整個世界都欺騙了我”所造成的崩潰完美地呈現在了他的臉上,讓他頂著一臉懵逼的表情,完全言聽計從地迅速把我租的房間換成了一棟別墅,給我訂了回國的機票,和我一起進入頭等艙。

  期間端茶倒水無數次,噓寒問暖無數次,表情畢恭畢敬無數次,就差把我當佛爺供起來了。

  以至於他的秘書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皇帝終於選出來的皇后娘娘一樣。

  殊不知,我其實是太上皇。

  Jack對於我突然有錢給他提供一套別墅感到不可思議。我對他解釋葉琯是我的遠房親戚,他依舊用一種不可言說的眼神看著我和他,我臨走的時候他甚至還拍著我的肩膀說:“Aran,我永遠理解和支持你,愛情萬歲,自由萬歲!”

  你懂個屁。

  進了機艙,裡面已經坐了兩個十八九歲樣子的年輕人,是一對雙胞胎,兩人中間隔了一個空位。

  他們看到葉琯的時候眼睛都是一亮,看到被他恭迎而進的我之後,臉色都刷的變黑。

  我發現這兩個少年都是混血,容貌精緻,五官有種歐系的深邃感,最漂亮的是一雙眼睛,形狀優美,眼珠子是很淡很淡的褐色,那裡面清清淺淺,這導致他們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冷冷淡淡的感覺。

  他們穿著差不多的衣服,都是低領,露出精緻纖細的鎖骨和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吊墜是一塊類似於狗牌的銀色牌子。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兩塊牌子上面寫著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

  葉琯有點尷尬地撇了我一眼,這一眼讓那兩個少年的臉上就像結了層冰一樣難看。

  葉琯無視了他們,和我坐在一旁,我給自己扣上安全帶,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給他扣上。

  湊過去的時候我的臉和他的靠的很近,那是一個在外人看來很曖昧的距離,我說:“杜家的兩個崽子都被你搞上了?本事不錯。”

  他苦笑,說:“別看我笑話了,哥。”

  我這具身體和他年輕相差不大,我就索性讓他叫了我“哥”,避免他叫我“爸”的時候那種謎一樣的尷尬氣氛。他本來是有些不太敢叫的,叫了一聲之後就順口了。

  我說:“這是誇你呢。”

  他說:“我錯了還不行麼,哥。”

  那語氣像是求饒。

  杜家有一對雙胞胎兒子我是知道的,當初杜家把他們接回本家,公開承認他們的身份的時候還請我去參加了宴會,被我隨手給推了。

  沒撒意思。

  杜家這兩個兒子就是一筆爛帳,從出生到長大不僅折騰得杜家一片風風雨雨,連帶著整個四九城小輩兒的那個圈子就被震了幾下。

  我對於這種小輩之間的小打小鬧從來是不管的,也沒什麼興趣幫杜家大房繼室的兒子得了他不應該有的位子。與其讓那種貨色得到杜家的權力,還不如便宜了那對半洋鬼子。

  後來那對雙胞胎出了國,他們的消息也就淡出了我的視線。

  只是沒想到,這一對惡犬居然被我的兒子給馴服了。

  飛機起飛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那對雙胞胎互相嘀咕了一下,沒過多久,坐在左邊的那個就解了安全帶,朝我們兩個,準確說是朝著葉琯走過來。

  葉琯眉頭一跳,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落在別人的眼裡意味可就不一樣了。

  那少年穩穩地走到葉琯面前,然後跪下,雙手抱住了葉琯的膝蓋,將頭放了上去,尖尖的下巴蹭著葉琯的大腿。

  一雙淡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一隻在撒嬌並且欲求不滿的貓。

  葉琯用手捋了一把那人長著髮根很粗硬的黑色短髮的後腦勺,然後毫不留情往那上面重重一拍,發出拍西瓜一樣的脆響。

  那少年抖了一下,強忍著痛呼而發出了一陣悶哼聲。

  葉琯說:“杜子麒,別鬧了。”

  杜子麒像是沒聽見一樣,用臉一下一下地蹭著葉琯的大腿,甚至還用伸出舌頭隔著褲子舔他的腿。

  葉琯一愣,立刻抓著杜子麒的頭髮把他的頭揪起來,冷冷地說:“回去。”

  杜子麒一雙淺褐色的眼睛微微瞪大,就像貓眼一樣圓圓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惱火和求歡被拒絕之後的羞恥,硬要說的話那上面的表情只能稱之為茫然和不知所措。

  就好像被主人隨手丟在陌生地方的小貓一樣。

  葉琯說:“給我,滾,回去。”

  突然反應過來葉琯在說什麼的是什麼之後,杜子麒渾身打了個哆嗦,然後木愣愣地點了點頭,像失了魂一樣四肢僵硬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還不忘系好安全帶。

  他的雙胞胎兄弟瞪著他,表情兇悍,用很輕的聲音在數落他,杜子麒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微微蜷縮起來,看起來有種可憐兮兮的意味。他的兄弟看我的眼神有點兇悍,比起剛才那隻家貓,更像是一隻在捍衛自己領地的豹子。

  我看了眼葉琯,在我的注視下,他乖乖地閉上了自己想要狡辯的嘴,戴著眼罩睡了一覺。

  一夜之後,我們飛回了北京。

  我先去移動營業廳弄了一下我的手機卡,讓它可以在國內重新自由使用,然後坐著葉琯的車去了林駿的別墅。

  就是之前我送給他,他又用來豢養重生之後的我的那棟別墅。

  我去了之後發現,那裡和上一次相比,又有一點不一樣了,和很久很久以前相比,卻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按了門鈴,打開門的是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他看到我的時候一愣,我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愣。

  實在是太像了,和我年輕的時候的樣子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嘴巴。

  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好像看見了我二十多歲時的自己為現在的自己開門。

  即使是現在的整容技術,也絕對整不出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除非他本身就和我長得很像。

  若不是葉琯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只怕我現在看到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和他去做血緣鑑定,防止他是我某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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