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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牧的神色還是淡淡地,問:“今天的報紙呢?”

  安娜面不改色,“沒有送吧,不知道這幾天怎麼了,一直沒看到有送。”

  “哦?”他聲調揚起,“怎麼病房裡一直沒有信號?”

  安娜說:“之前是因為你這是加護病房,不能信號干擾儀器,後來忘記撤掉了,回頭我給他們說。”

  “那把電視打開吧。”

  安娜說:“這個電視是壞掉的,不是說過了嗎?”她坐到他身邊,拿著碗,“我餵你?”

  他轉過臉,直直盯著她,安娜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問:“你要自己動手啊……”

  疑問的話未落,碗被他大掌一揮,應聲落地,安娜呆愣愣地看過去,白瓷和粥液混在一起,灑了一地。

  “周牧你瞎發什麼脾氣!”她不滿。

  他冷著臉,鼻子裡呵出一聲,“安娜,你這麼費勁心思隔絕信息,是想瞞我什麼呢?”

  他的聲音柔和得不得了,像極了情人間的呢喃,但是安娜知道,他這樣,很不尋常。

  她狡辯:“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Vivian已經被我關起來了,你要和她一樣,嗯?”

  安娜眼神閃爍,“什麼意思?”

  周牧把桌板掀翻,聲勢很大,安娜站起身離得遠了些。

  周牧說:“給我把電腦拿來,現在,立刻,馬上!”

  安娜在他身邊,儼然已經是女主人的架勢,傭人也不知怎麼的,都被她收買了,他醒來後就一直覺得奇怪,看起來不是刻意的,但他就是被隔絕了外界的信息。

  他想起來當時在電站,凌數朝他開槍時說的最後一句話,凌數說:“周少爺,虧得蘇小姐一直拿你當朋友。”

  周少爺?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麼?

  當時他只顧著凌數的稱呼,沒意識到,關蘇葉什麼事?

  這個大計劃是他做的,但是執行一直是由淺川來做,如果被捅出去,他不容易被抓住把柄。但是那天,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周浦深受病毒折磨,還動彈不得的模樣。

  一定大快人心。於是去了電站。

  剛到那,淺川接到他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對勁,正要說話,警報就響起了,淺川說:“不好!有人來劫人了!”

  一行人衝過去的時候,只有凌數擋在前面,後頭的人在逃竄,看不清臉,周牧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被抱著的病人看起來很輕,哪裡像是周浦深。

  在這件事裡,他利用人脈提供人力,偽造了軍令,調用了軍人,還煞費苦心地讓那位財政官在他的國家感染上了病毒,讓他在機場,傳給周浦深。

  為此他還盜取了RC的相關負責人的郵箱和IP位址,給財政官發了郵件,告訴他,周浦深答應在機場見面,讓他稍微等一會兒。計劃可謂天衣無fèng。像極了自然感染。

  這中間Vivian也幫了不少忙。

  總的來說就是他提供人脈,淺川提供技術,Vivian提供消息。

  Vivian剛才情急之下說漏了嘴,她求他找人把她送到國外去,“你一定要救我,蘇葉現在那麼慘,周浦深一定不會放過我,救我!”

  周牧當時就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誰,那麼慘?”

  Vivian捂了嘴,但欲蓋彌彰。

  他覺得可笑極了,自以為自己是運籌帷幄掌握全局的那個人,到頭來,這兩人偷梁換柱,只有他一人蒙在鼓裡!

  周牧刷著網頁上的新聞,很容易找,他甚至不用搜索關鍵字,記者會實況,仍舊占據著頭條。

  半小時的視頻,周牧一秒都沒落下。蘇葉補液時抽搐的樣子、臉上開始長斑點的樣子、嘔吐的樣子全都落入他眼底。

  還有蘇葉站在台上,揚起戒指的樣子。

  視頻結束,病房裡陷入靜默,周牧一動不動,安娜則看著他的眼睛,也一動不動。

  他在看視頻的時候,蘇葉抽搐,他就蹙眉,蘇葉嘔吐,他的拳頭就緊握,而蘇葉揚起戒指的時候,他咬著牙,耳朵上的筋都收得緊緊的。

  她全身冰涼,再冷不過心冷。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他對蘇葉或許有些感覺,但是沒想過會如此深刻。

  蘇葉與他,見面的次數都能數出來。而她陪伴他那麼久,抵不過蘇葉出現的那幾次匆匆。

  安娜想,如果當時,喝醉的是蘇葉,坐在他副駕駛上的是她,那麼故事會不會就不一樣?

  周牧自虐般,就要點重播,安娜衝過去,啪地一聲把電腦摔闔上,她沒意識到她已經在流眼淚,落在她手背,滾燙,轉瞬變涼,她說:“夠了!”

  周牧掀開被子,電腦就摔在地上,這會兒,地上一片狼藉。外邊的人聽到動靜也不敢進來,但突然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開了門,氣喘吁吁說:“我們的兵工廠被炸了!”

  兵工廠建在原始森林裡,又走過關係,周牧道:“怎麼可能!”難道,“淺川出賣了我們?”

  “不是,是RC,以斷絕病毒傳染為名,圈地炸的!”

  這麼巧?

  第65章插pter65

  趙瑋伊跑出來以後,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就沿著馬路遊蕩。

  走到購物中心的小廣場,天色沉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雨。Shoprite超市的廣告牌上一條條黑褐色雨漬,有些髒了。

  拉各斯的雨季又要來了,她來非洲竟也將近一年了。

  第一次和凌數近距離接觸,就是他來接她那回,雨下得很大,他們倆撇下蘇葉等周浦深,駕車駛離。

  她覺得凌數是個很無趣的人。

  她說:“我先約的蘇葉。”

  凌數說:“趙小姐,約人講究先來後到。”

  她不滿,“那也是我先,周先生後。”

  凌數回答:“先生說他先,就是了。”

  還真是一本正經。

  第一次見面,是在慈善宴會上,父親把她帶著,就是為了塞給周浦深。她知道父親打的什麼主意,她也正是打著拿下周浦深的名號,讓父親同意她來非洲做志願者的。

  那時凌數站在周浦深後面,趙瑋伊完全沒注意到他,等周浦深說“有事可以找凌數”的時候,她才看見他。

  他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耐煩。她可以看得出他對她的嫌棄,即使不太明顯。

  到非洲以後,她有事沒事就騷擾他,就是想看看,他能忍她到什麼時候。

  下雨了打不著車,找他;沒車不方便幹活,找他;簽證出問題,找他;來姨媽了請不了假,找他;被何陸北吼了,找他……

  那天她坐在他沙發上,哭濕了他的抱枕,他的臉都是黑的,她不管了,心情不好,他要罵就罵好了。但是直到她哭累了昏睡過去,還是沒有聽到他罵她,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他床上。

  趙瑋伊在遇到何陸北之前,也是不缺追求者的,感情的事,多少懂些,凌數的不正常,她漸漸感覺到了。

  她不討厭他,她甚至清楚的知道,他比何陸北優秀一百倍,但有什麼辦法,她喜歡何陸北。

  凌數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但做的事,總讓人覺得暖心。有求必應,無論合理不合理;思慮周全,無論她需不需要;無微不至,即便她態度曖昧不明。

  她貪戀他的溫暖,卻又堅守自己所謂的愛情。

  “趙瑋伊,你是個人渣,所以不值得可憐,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她站在雨幕里,自言自語。

  突然有人叫她,聲音穿過雨簾,變小了,來自遠處,“瑋伊!”

  她偏頭看,男人撐著傘跑過來,神色焦急。到了她面前,把雨衣給她披上,傘也向她傾斜。

  她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下去。

  何陸北說:“失望?”

  她點頭說:“是。”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何陸北瞥一眼雨簾,摟她的肩往停車場走,她掙開了些,何陸北說:“小心身體,這時候感冒發燒可不是小事。”

  上了車也只能堵在停車場出口,何陸北一直按著喇叭,趙瑋伊看看他,說:“你可以不用那麼殷勤。”

  何陸北聞言,轉過頭說:“我沒有不耐煩。”

  “我沒說你不耐煩。”

  何陸北自知此地無銀,沒再說話,轉過頭去,看雨刷的痕跡。

  趙瑋伊看到他咬著牙的下巴,線條緊繃。她輕哼一聲,說:“何陸北,你是不是收到法院傳票了?”

  他的動作明顯一頓,“瑋伊,你在說什麼啊?”

  “你的辦公室抽屜里,我看見了。”她淡淡說。

  他一時無話。

  趙瑋伊說:“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做,你在我這裡更不會得到什麼,別說我現在心思不在你身上,就是在,我也愛莫能助。”

  何陸北急了,“什麼意思?”

  趙瑋伊看他的反應,鼻息里哼出一聲,哂笑,她在他心裡頭,真的從頭到尾都是工具。

  現在是,從前也是。

  她一直以為他是因為煩了她才跑到非洲來的,之後才明白,他正是為了從她父親那裡取得非洲合作商渠道,才和她在一起演了那一個月的戲。所以拿到了,自然就要散了。

  而現在,他在非洲的黑藥生意暴露,眼看就要不行了,又回來找她,企圖再從趙氏得到支援。

  以前的趙瑋伊,別說全部身家,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他周全,他沒有珍惜,而現在,她趙瑋伊有了別的念想,已經與他無關了。

  趙瑋伊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趙氏,已經被RC收購了,即便是我爸,現在也救不了你了,更何況,我一點都不想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她拉開門下車了,雨水淌在臉上,竟是溫的。

  她不僅人渣,她還瞎,所以,一切都是她活該。

  在RC的蔭蔽下,子公司很快註冊好掛牌,正式開始運營,單獨辟開了一層樓來辦公,蘇葉任執行總裁,在辦公室沒有騰出來之前,在周浦深的辦公室辦公。

  這一消息又引起了一波討論,說蘇葉這是皇帝不在,皇后臨朝,不合規矩。也有說她還沒嫁進周家,甚至周浦深都沒公開承認她的身份,她就已經開始擺架子了。

  蘇葉左耳朵進右耳朵,這回是真的已經不在意,高處不勝寒,總會有人議論,哪裡顧得上來。

  “真正的強大,是從自己開始的。”周浦深這樣告訴她。

  心太狹隘,又怎麼能站在他身邊。

  所以她每天上她的班,開她的小灶,讓別人說去。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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