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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游熙還是照常赴約,哈楊把她送到飯店門口,“熙姐,待會吃完給我打電話!”

  “不用你來接我,我又沒那麼嬌氣,我自己打車回去。”

  “好,那你小心啊!”哈楊不放心地說。

  “知道啦,趕緊去吃飯吧!”

  說完,游熙走進飯店跟服務員來到林愷說的包間。服務員一推門,林愷和妻子葉杏已經到了,韓陸川還沒有來,游熙走過去在葉杏旁邊坐下嘮起嗑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韓陸川才風風火火進來,忙說“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

  “沒事,沒事我們理解。服務員,上菜吧!”林愷說著招呼服務員上菜。

  “韓大夫,今天就是單純想請您吃飯,您就當吃頓好的,犒勞犒勞自己。我也是看您每天那麼辛苦,想借這個機會謝謝您幫我們忙前忙後的。”林愷發自內心地說出感謝的話。

  “沒事,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您太客氣了。”

  “對了,游熙您還記得吧,上次在醫院您還見過。她呀,每天加班加到十點,晚飯就糊弄,今天被我拉過來一塊吃點。”林愷這邊跟韓陸川聊著,葉杏不時插上一句話,只有游熙坐在那默默地喝茶水,一句話都不說。

  由於是提前點好的菜,不一會就上齊了。林愷跟韓陸川好像越聊越投機,從足球聊到桌球,從桌球聊到現代醫學。

  游熙跟葉杏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兩個男人,聊得起勁要了瓶紅酒,林愷大病初癒只被允許喝一點,而韓陸川因為跟葉杏表弟的關係,跟葉杏見過面,所以也不見外,自顧地喝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林愷要給韓陸川找個代駕,但是等了半天也沒有,游熙覺得林愷病剛剛好,就讓葉杏帶他回家,說自己陪韓大夫等代駕。

  代駕遲遲不來,好在韓陸川酒量可以,並沒有醉到需要人照顧。

  “游熙,今天不能送你了,太晚了,你打車回家吧!”韓陸川站在游熙旁邊,聲音沙啞道。

  “我再陪您等一會兒。”

  兩人又不說話了。韓陸川從進門到出了飯店,不曾看游熙一眼。游熙猜,也許她的出現讓他困擾了,甚至讓他討厭了,但是這麼晚,她不能留下他醉醺醺的一個人在馬路邊等代駕。

  可能因為晚飯過後代駕需求旺盛,等到十點半還沒見系統接單。“韓大夫,我送您回去吧,反正我沒喝酒。”

  “恩!”韓陸川有點點醉意,加上一天上了兩台手術又累又困,所以答應了游熙的提議。

  “鑰匙給我。”韓陸川乖乖地把車鑰匙交給游熙。

  上車後,韓陸川告訴了游熙小區的地址後就慢慢睡著了,等紅燈時,游熙偷偷地看他,他一臉疲憊,頭上還散發著洗髮水的香,肯定是趕過來之前剛洗了澡。他一隻手架在車窗支著額頭,另一隻手臂搭在胃部,看似很難受。綠燈了,游熙想去找個藥店給他買點胃藥。

  她慢慢把車停在一個24小時藥店門口,買了藥回來,一路開到韓陸川家地下車庫。“韓大夫,車子停在多少號?”

  “2602”韓陸川看著前面,仍然沒有看她。

  游熙停好車“到了,還有這個,剛才看您好像胃不太舒服,給您買了點藥,明天要是還不舒服,就去醫院。哦,您好像一直在醫院我的,反正明天要是還不好,就去找看醫生。還有您胃不好,就不要喝酒了,這幾天儘量按時吃飯吧。您是大夫,肯定比我更清楚這些。”游熙看韓陸川沒有理她,只是低著頭看著手裡的一袋子藥,“那您上樓吧,我走了。”游熙說完就下車了。

  韓陸川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大堆話,他聽見車門“嘭”地關上的聲音才回過神來。他皺了皺眉頭,忍住胃痛,推開車門跑下去追上游熙。“游熙!”韓陸川站在游熙跟前才發現她噙滿淚的雙眼。

  “韓大夫!您不用送我了,我記得出口在哪。”游熙故意說得一臉輕鬆,以此來掩飾對於韓陸川一晚上的視而不見的悲涼。

  韓陸川走近,站在游熙面不到10公分的地方,一條手臂環在胃部。“游熙!”他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游熙只是低頭看著他搭在胃上的胳膊,盯著他的手錶看。良久的沉默之後,他用另一隻手只是輕輕拉過游熙,把頭輕輕地靠在游熙頭上,“我胃疼。”

  韓陸川任由她攙著自己走進電梯,進門後便坐在沙發上,他捂著胃看著游熙忙著燒熱水,給他沖藥。

  “喝完了應該能舒服一點兒。”游熙端著杯子,裡面的藥還冒著熱氣。韓陸川接過來慢慢地喝,他盯著藥杯,游熙盯著他,他已經疼的有些冒冷汗。游熙想起六年前手術之前,有時中午去醫辦室找他,他桌子上總是放著未曾動過的盒飯。一陣心疼,“韓姜呢?這麼晚了出去玩還沒回來?”她開始找話題,不想氣氛這麼尷尬,也不想自己無休止地回憶。

  “去美國夏令營,要下個月回來。”韓陸川的聲音仿佛很遙遠。

  “中午又沒吃飯吧?”游熙問。

  “恩,下了手術沒來得及吃就去會診了。”韓陸川握著杯子,一邊喝一邊說。

  “現在每天還很晚回家嗎?”游熙坐在韓陸川旁邊的沙發上,淡然地跟韓陸川聊著。其實病人愛上自己的醫生並不少見,但是想想,現實中又有幾個醫生能愛上自己的病人,想到此游熙也就對韓陸川不能接受自己感到釋然了。她現在告誡自己,只把他當醫生看。

  “恩。”韓陸川喝完藥,胃稍微好受些,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開始犯困。

  “你後來沒少受罪吧?”韓陸川閉著眼慢慢地說著。

  過去太久,游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看著旁邊快要睡著的韓陸川,然後說“我沒怎麼……”

  “還好你堅強。”韓陸川靠著沙發閉著眼睛輕聲說著。

  游熙不再說話。她知道,她想讓自己堅強時便能騙過所有人讓人覺得自己堅強。她想起希波克拉底誓言,醫生對待所有的病人都是一視同切身為病人著想。是了,韓陸川當年並沒有對你有什麼特殊照顧,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感覺罷了。

  “韓大夫,您休息吧,我回去了。”她輕聲說了句,便起身往門口走。

  韓陸川也許是睡了,沒有理她。

  游熙換鞋出來,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非常想大哭一場,但是她不能再哭了,如今接受現實是對這六年來的自己最好的交代。仿佛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都崩塌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眼淚一道道流出來。

  游熙走了,韓陸川緩緩睜開眼盯著門口,眼眶泛紅。他沒有理由讓她留下來,他是個醫生,過不去自己這關,他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在六年前對一個生病的孩子動過如此的心思,況且他還是個離過婚帶著孩子的中年人,他不能許諾游熙一個完美的未來。

  一周後,游熙被派駐英國倫敦。未來的一年,她要在這裡工作,公司新成立了倫敦辦事處,派游熙過來是因為她對各國業務特點了解最清楚,其實也是因為她向上頭強烈自薦。其實是想躲了,以工作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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