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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跟著的符音一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旁邊的夥伴便出聲說話:“穆小姐是不是闖紅燈了啊?”

  前面的車子漸漸駛離視野範圍,符音的心一沉,他大聲吼道:“快!跟上去!”

  夥伴指著前面已經開始來往的車輛,急聲道:“來不及了啊,左邊的車子通行了!闖不過去。”

  符聲立刻掏出手機撥通溫時寧的電話。

  而這邊的溫時寧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抖著聲音轉頭:“穆木姐……”

  “聽著,時寧,”穆木狠狠咬了咬下唇:“剎車失靈不能用了。”

  車子裡一片寂靜,只聽得到兩人喘急的呼吸聲。

  打破安靜的是溫時寧的手機鈴聲,她的指甲陷入肉里,痛意讓她稍微冷靜下來,接通電話後,她儘量鎮靜地開口,卻仍舊帶著顫音:“符音,穆木姐的剎車不能用了。”

  電話里的人呼吸忽然亂了幾下才平穩下來,符音冷靜地回答:“小姐你開擴音,讓穆小姐聽我的指示操作。”

  溫時寧捧著手機才知道自己在顫抖,她伸出指尖抖了幾下才戳中擴音健。

  還沒等符音開口,穆木便冷聲說道:“時寧,你爬到后座去。”

  溫時寧錯愕地睜大眼,側頭看向她,眼淚毫無徵兆地留下,“穆木姐……”

  “聽話,時寧,”她再次嚴厲地重複:“坐到後面去。”

  溫時寧緊緊抿著唇,壓住喉嚨里的嗚咽聲,慢慢的,提起裙子,從兩座的空隙爬到后座,繫上安全帶。

  她全身開始慢慢僵硬,手指尖的麻刺感席捲全身。

  “穆小姐,先打方向盤往路邊靠,”符聲開始指揮:“千萬不要掛一檔和直接拉手剎,你先松油門,掛三擋,等車速低至30。”

  穆木咬牙聽著吩咐操作,車速慢慢降下來。

  “30過後掛一檔,你看時機開始拉手剎,千萬不要拉緊,慢慢來知道嗎?”

  掛一檔,操作完畢,穆木握上手剎,只覺得手一直在顫抖,正想試著拉手剎,前方的岔路口卻慢慢開始顯現,飛馳的車輛仿佛催命符般映入她的眼睛。

  “符音,”穆木慢慢拉下手剎,聲音終於開始顫抖:“前面有岔路口,很快就要到了。”

  “直接撞障礙物!”符音的聲音終於開始慌了:“快!”

  “時寧,你抱頭,快點!”穆木大聲吼道。

  溫時寧閉上眼,雙手抱頭,只能感受到留下的眼淚在臉頰上冰冰涼涼的,腦子慢慢的被黑暗吞噬,所有的聲音開始逐漸消失。

  “砰”地一聲,車子擦到旁邊的護欄還在不斷的滑行,穆木咬牙呢喃:“快停下,快停下。”

  溫時寧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如此清醒過,親身感受著黑暗慢慢吞噬自己的腦子,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臟。

  五米,三米,一米……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靈魂開始被撕裂,耳邊響起刺耳的耳鳴聲,她整個人仿佛被拉扯著進入另一個世界。

  車子驀地停下,穆木懵了懵,意識到真的停下後,她笑出來,正想轉頭和溫時寧說……

  她不要,她不要去那裡,那裡太黑了,好可怕。她緊緊咬著下唇,甚至出了血,拼了命在和自己做鬥爭。

  “砰”地一聲,一切戛然而止。

  身子狠狠砸向玻璃和車門,劇烈的疼痛,溫熱的血,一切的聲音遠去,眼皮越來越重,她使勁睜開一點點的縫隙,看著不遠處滿臉鮮血的女人。

  “穆…穆木…姐……”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可是她拼了命也摸不到。

  血,滿臉的血,滿地的血,不遠處的盒子被壓扁,露出裡面的領帶,沾染上血跡變得污濁不堪,而她白色的禮裙上仿佛綻開了血色的花朵。

  “醒醒……”溫時寧啞著聲哭喊叫喚。

  但是她背對著她,沒有一點兒動靜,仿佛毫無聲息。

  知道什麼叫絕望嗎?

  就是看著你愛的人,一點一點的,死去。

  而你,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緩緩的,慢慢的,逐漸碎裂成片。

  ……

  “先生,溫家的人來了。”江湛上前提醒。

  易禾煦淡淡地往宴會廳里瞥了眼,光鮮亮麗的人們已經聚集,他們在等一場盛宴開場,而他的小公主,踩著水晶鞋,即將盛裝出席。

  易禾煦正想往前,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那一刻,他還未知曉,那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可怕的內容。

  “先生,溫小姐和穆小姐出車禍了,你快來醫院!”

  ……

  易禾煦這輩子最不想回憶的內容,都是關於母親的,那是一片血色,每當觸碰,他的夢就會被那片血色纏繞。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可怕的時刻,看著他的母親慢慢的失去呼吸,而後閉上眼,失去生命。

  他的母親極其自私,就這樣選擇解脫,留他一人在世接受所有的不堪和殘忍。

  那時他覺得活著,都是一種罪過。

  靈魂腐朽,滿目瘡痍。

  他的女孩大概不知道,他的懷表里放著一張照片,那是唯一一張,他與母親的合照,而這合照里,有她,有她的母親,拍攝者就是她的父親。

  多早,他與她第一次相見,居然是她出生的時候。

  母親那時很高興地告訴他,自己的好友生了一個女兒,她要去探望,問他去不去,他放下手中正在畫的畫,蹙眉回答:“無聊,不想去。”

  “寶寶很可愛的,”母親神色溫柔,“你真不想去看?”

  他歪頭想了想,談了條件:“看完後你要帶我去看畫展。”

  母親笑出聲:“好,成交。”

  拍照的時候,母親和姜笙緊緊牽著手,抱女娃娃的任務居然落到了他頭上,他低頭瞧了眼皺巴巴的小孩,嫌棄:“好醜。”

  畫面定格,那成為了一張最珍貴的照片,溫靖安將照片裝在懷表里送給了他。

  十年之後在葬禮上相見,她失去父母,而他夢想被毀,滿心都是仇恨,他看不見她的存在。

  十七年之後,那種即將可以摧毀許氏的急切讓他回到她的身邊,他意外地撞見了一個陷入心理疾病的小孩,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的心裡居然還有憐憫這種東西,帶著她走出困境,看著她慢慢長大,感受著她帶來的驚喜和快樂。

  當有一刻,那個孩子緩緩對他彎唇燦爛一笑。

  糜爛腐朽的心臟開出一朵花,她變成他的救贖和新的生命。

  ……

  當易禾煦到達手術室門口,他看見一個身穿白裙,卻染滿血色的女孩安靜地仿若木偶一般坐在椅子上。

  她的手上、頭上都包紮著紗布,血色隱隱的蔓延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慢慢的,屏住呼吸,緩緩單腳跪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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