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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莫長歌”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望著裡面的情況。

  兩個警察,一個醫生,還有坐在圓凳上等待檢查的陸珏。

  仿佛感應到什麼似的,陸珏擰過頭來,目光一下子就鎖定到了她身上,直直地對上了她的眼睛。

  哪怕兩人隔著七八米的距離,甚至還隔著一堵厚厚的玻璃,然而那極具侵略性的視線,直接貫穿所有,如利箭一般將她的靈魂釘在了牆上。

  莫長歌本能地產生了畏懼,她內心深處對這個男人還保留著無法抗拒的懼意。可她依舊站得筆直,目光也沒有退縮。

  從決定和陸明紳合作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要後退。

  “再見。”她動了動嘴,無聲地說道。

  陸珏眼神一厲,分明表達著一個意思:你敢。

  可莫長歌沒有再理會他,轉身決然地離開。樓梯口,成晞正在那裡等著她。

  “下樓走一圈?”他建議道。

  又是一個晴好天氣,陽光燦爛,莫長歌掃了眼外面雲朵漂浮的天空,然後點頭:“好。”

  因為精神狀態的原因,她現在還在留院觀察,其實她應該轉去省二醫或者回家等待陸明紳給她做專門的康復療程,但她選擇留在了這裡,原因只有一個,秦風也在這裡。

  秦風還在昏迷當中,術後情況很好,但他仍在昏睡。醫生來看過幾次,只說可能這兩天就會醒,但又不敢完全保障。

  醫院說的話永遠這麼模稜兩可,不敢說死,怕擔責,也怕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甚至絕望,但又不敢直接往最壞的講,怕親屬承受不住,所以對於這個“兩天”的概念,她保持懷疑態度。

  兩個人下了電梯,一路來到醫院供病人休憩和散步的後花園。

  傍晚的陽光正好,打在人身上溫度正好,暖暖的,顏色也正好,是讓人感到放鬆和舒適的橘紅色。

  兩個人走在草坪中間的小徑上,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錯在一起。

  “警方在浣紗巷不遠的海灘上找到了……千黛的鞋。”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路,莫長歌正望著天邊的晚霞出神,突然被陸珏這一聲拉回現實。

  他的聲線本就獨特,如風吹千山雪。這一次,莫長歌難得的在他那空寂得不摻雜任何情緒的聲音里聽到了起伏,就好像清軟如細鹽般的雪裡突然多了粗糲的沙子,又像清澈的河流里飄起了落葉。

  他是在擔心?

  意識到這一點,她偏過頭來,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陸珏已經親口承認對秦風所做的一切,所以安千黛不過是個被他利用的工具。莫長歌無法原諒安千黛,但事到如今,也不是那麼恨了,尤其是此刻聽到這個消息。

  “警察怎麼說呢?”她側身問道。

  成晞望向她,被她那清澈的眸子看著,他沉重的心更顯壓抑。

  “警察四處搜尋都沒有任何蹤跡,海灘早被海水不知道沖刷了多少遍,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監控里有她走向海灘的畫面,卻沒有她從海灘方向走出的畫面,除非她從海里游個幾公里從景區那邊出去,否則無論她從哪裡走,都一定會經過附近幾條街。而她的身體,你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在海里游,所以根據他們過往的經驗來看,她多半是……”

  成晞頓了頓,最終說出了警方給出的判斷。

  “……跳海了。”

  說著這個判斷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抖。

  莫長歌靜靜地望著他,最終扭轉了頭,選擇留給他一個獨自的空間。

  只是在她轉頭的那一剎那,她聽見他問:“你恨我嗎?”

  恨?

  莫長歌搖了搖頭。

  “我可以抱一抱你嗎?”他突然請求道。

  莫長歌迴轉頭來,有些不解,卻沒有拒絕。

  然後他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他的目光平靜而哀傷,清寂的話語落到她耳邊:“我對不起她,請你幫我轉達我的歉意,替我向她說聲對不起好嗎?謝謝你。”

  莫長歌有片刻的愕然,身子微僵,可很快,她伸手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背,微笑應道:“如果有機會,我會的。”

  他知道她是誰。

  說完,兩人分開,他讓開身體的那一剎那,露出了一道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頎長身姿。那人蒼白著臉,面色顯出術後未愈的孱弱,竟然是秦風。

  成晞順著莫長歌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理所當然地看到了秦風。

  “我先走了。”他朝莫長歌說道。

  “嗯。”莫長歌沒有半分挽留的意思。

  即便知道這個她不是她,然而被這樣冷漠的對待,成晞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者可以稱之為難受和不舒服,又遠比這種感覺來得複雜。

  可很快他又釋然了,邁著腳步再不留戀地大步離開。

  這時候,秦風也來到了莫長歌的面前。

  正當莫長歌在想“他會誤會嗎”的時候,秦風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然後篤定地說道:“你不是她。”

  才看了一眼,他便如此肯定地下結論,他憑藉的是什麼?“莫長歌”不由得疑惑。

  “你怎麼知道?”她抬頭開口問。

  對,她不是莫長歌,也不是莫沫,她是笙歌——第三人格笙歌。

  五年前在米國,在莫長歌認識陸明紳之後的一次心理交流討論後回家的途中,莫長歌突然被人一棍敲暈,等醒來的時候,身體裡就多了一個人格——笙歌——也就是現在占據身體的她。

  那段時間算是莫長歌情緒最不穩定也最反覆的一段時間,笙歌、莫長歌、莫沫交替出現,直到後來陸明紳採取了措施,將自己催眠,令她沉睡,才算緩解了這一症狀,所以她並未被人知曉。

  而她的創造者,就是一直以陸明紳為趕超對象的敵對者——Benson,那時候她還簡單地以為這只是一個心理變態對心理學研究者的挑釁和戰書,現在才知道,並非如此簡單。

  而她孤僻的性格,令她厭惡出現,所以後來她被陸明紳輕鬆催眠鎖住。

  那時候的這具身體在作為莫長歌和莫沫時,並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自然也不認識她所認識的Benson,也就是陸珏。

  那時候的她們,還做不到信息共享,而今天,她卻擁有這種獨特的體驗。她接受了莫長歌的感情,有莫沫的記憶,她是笙歌,卻又不完全是笙歌,連她自己都開始疑惑,自己究竟是誰?

  她迷惑的時候,秦風卻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癒的原因,他的聲音帶著苦澀,“我說過,我知道。”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莫名地令她心頭一震。

  她突然很想把身體裡那個沉睡逃避的人格給揪出來,眼下的這種情況,她並不擅長對付好不好!一個成晞就算了,這個秦風怎麼辦?

  “風哥!你怎麼到這裡吹風來了,不是不讓下床嗎!”隔著老遠就聽到阿軒著急擔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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