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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蘭聽從了白香梅的話,一直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但到了兩道岔路口時,幽蘭猛的跳下來拉住自行車說:

  “香梅姐,這裡有兩條路可通九岙山村:一條是寬大的公路,一條是狹窄險惡的山路。現在我逃出精神病院多時,極有可能已被發覺。你看遠處有民警在巡查,我還是走山路安全。你趕快回去吧,你的大恩大德,我和隊長哥哥將永世不忘。”

  白香梅見遠處果然有民警在巡查,便使勁推了一把幽蘭說:

  “你別多說了,快上山躲起來吧!”

  幽蘭撒腿向山上奔去。白香梅兩眼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山壁背後,才擦了擦臉腮上流淌下來的幾條汗水,騎自行車去學校見女兒去了。幽蘭蹬上山道小徑之後,因為一時慌亂走錯了方向。走著,走著,竟被前面的山溝小湖泊攔住了去路。在她的記憶中,她的隊長哥哥那次領著她穿越這片山地時,根本沒見到小湖泊的。因此她斷定自己已經迷路了。眼見四周山嶺林木莽莽,荊棘遍地,怪石嶙峋,幽蘭不由慌張起來。她怕困死在惡山之中,只好在山坡上拾起一根枯樹幹,打著荊棘和野草亂闖一通,結果越走山地越是險惡,使她站在險惡的山溝邊上欲進不能,欲退無望。幽蘭於是雙手捧著額頭絕望了:她知道如果傍晚前走不出困境,自己不是凍死在山中也有可能被野狼吃掉。這時天氣漸漸黑暗下來,山上氤氳瀰漫,白茫茫的一片,已經難於見到對山的景色。茂密的樹叢中,小獸和蟲類開始聒噪起來,仿佛為幽蘭奏起了“死亡曲”。幽蘭想到自己這樣下去,無法完成隊長哥哥交給她的任務了,精神處在崩潰狀態,立刻嚎啕痛哭起來。這撕心裂肺極度悲傷的哭聲在群山谷中縈繞迴蕩,也傳到了遠方。

  “哦——”

  突然從對山頭傳來了狼般的長嚎聲,幽蘭身邊的幾隻野兔被驚得四處逃竄,幽蘭也被恐嚇得臉如土色,跌坐在山坡上險些兒滾下深山溝。

  “哦——,哦——,”

  接著連續又傳來了幾聲狼般的長嚎聲,而且這聲音離幽蘭越來越近,顯然這條野狼是奔向幽蘭而來的。

  但是幽蘭不知怎的,此時反而膽壯起來,臉上剎時露出喜悅的神色。並且非常有勁地在深山溝的邊緣上爬起來,迎著狼般的嚎叫聲走去。因為她感到這聲音好生親切,好像是久別不見的大黑狗卡卡救她來了。果然瞬息之間,一條雄壯的大黑狗,嘴上噴著白氣在荊棘叢中飛躍而來,見到幽蘭“汪汪汪”的,無比親熱地歡叫著。

  “卡卡,你救姐姐來了!” 幽蘭驚喜地向著大黑狗招手,“姐姐迷路了,你來得真好!現在你帶著姐姐去九岙山村找老支書,我要去救隊長哥哥,他還活著。”

  幽蘭說完,俯下身親了大黑狗卡卡的臉。大黑狗卡卡比以前更高大雄壯了,它從幽蘭的表情上知道了自己的主人還活著,不勝歡悅,立刻帶著幽蘭去九岙山村。這時,東山嶺上的月亮突然從雲層中探出了半邊臉,山野間的路徑雖然影影綽綽,尚能緩慢而行。過了半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大黑狗卡卡把幽蘭帶到她所熟悉的地段——險惡的狹山谷。幽蘭知道自己獲救了,完成隊長哥哥交給她的任務已不成問題,禁不住再次蹲下身體,撫摸著大黑狗卡卡的頭顱誇獎它道:

  “卡卡,我們去九岙山村的方向終於找到了,今後隊長哥哥冤枉昭雪了,這功勞全屬於你的!”

  大黑狗卡卡究竟是狗還是狼?什麼都不是,它是狼和家狗的雜交種。它在幼崽病危時,王增輝把它從山道撿來餵養長大的。生它的母狗是九岙山村的家狗,它的生父則是野山嶺上的狼王。所以正確地說來,大黑狗卡卡是一條大狼狗。一年前王增輝被公安局抓捕後,大黑狗卡卡因失去了主人只得回歸山林,一直在它生父的狼群里生活。因它的聽覺極其靈敏,這次它正在山嶺上捕食時聽到了幽蘭的悲哭聲,便一路奔躍而來,來救助它的女主人。幽蘭和大黑狗卡卡穿越了險惡的狹山谷,又翻過了幾條山嶺,走到九岙山村已十分夜深了。這時,整個月亮從雲層里鑽出來了,整個村落沉浸在寂靜的月光中。家家戶戶都熄燈安睡了,唯獨老支書家的電燈還亮著。幽蘭害怕老支書家中有警察或有其他陌生人,她站在山腳上觀察了好一會兒,見四周沒有行人活動,老支書的屋內也沒發生什麼動靜,這才帶著大黑狗卡卡,小心翼翼地到了老支書的草舍房門前。她吩咐大黑狗卡卡在門外守候著,自己一人推門走了進去。屋裡面老支書和他的老伴坐在桌子的兩旁,仿佛在等著什麼人,臉色都十分焦慮。當他們聽到門聲“吱啞”一響,見到進門來的人是幽蘭,都不由得十分驚喜。老支書連忙站起來說:

  “幽蘭姑娘,你終於來了,我們夫妻倆可等你好久了。如果再不來,可要擔心死了!”

  “老支書,你們怎麼知道我會來你家的?”幽蘭楞了一下,奇怪地問。

  老支書面露笑容,敲了敲手中的長煙管道:

  “幽蘭姑娘我告訴你:傍晚以來,李正傲夫婦和兩名警察一直守在我的家中想抓捕你。他們說你在舞台上呼喊反黨口號,現在已成了一名現行□□分子。可我根本不相信他們所說的鬼話。後來幸虧湯全福翻山越嶺追捕你的時候,跌下深溝傷了腿骨,因傷勢不輕,痛得他臉冒汗珠無法忍受,一伙人才不得不提早撤了回去。後來我想,九岙山村已經是你幽蘭姑娘的家鄉,如果你外逃的話,只有奔到我們九岙山村來躲避,也只有我們九岙山村的社員們才會保護你。所以我們倆夫妻一直亮著電燈等待著你,現在你不是果真來了嗎?”

  幽蘭聽了老支書的話異常感動,立刻跪在地上說:

  “老支書,你最了解我幽蘭的心。你沒說錯,九岙山村永遠是我幽蘭生死難離的家鄉!但現在我受冤枉是小事,請老支書快去救我的隊長哥哥,他現在蒙受大冤,身陷囫圇,只有老書記出面上告省委俞書記,才有希望把隊長哥哥救出來!”

  老支書十分驚訝地問:

  “幽蘭姑娘你在說什麼,王增輝還活著?我去年派人去獄中探望他,想把案件徹底弄清楚,可監獄管理人員說王增輝在囚犯毆打中死了,還拿出骨灰給我們看。現在你說王增輝還活著,有沒有證據?”

  幽蘭從衣袋中摸出王增輝的紙條交到老支書手中,非常氣憤地說:

  “老支書,我去年在監獄裡也見過隊長哥哥的骨灰,那完全是騙人的。現在這張紙條是隊長哥哥叫人從監獄裡帶給我的。你仔細看一下,這確實是隊長哥哥的親筆信,他在監獄勞改隊還活著。”

  老支書對王增輝的筆跡當然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他從幽蘭手中接來紙條,放在電燈光下一瞧,上面的字字句句果真是王增輝親筆所寫,日期離現在還不到十天。當他看到王增輝請求他向省委俞書記告狀的紙條時,兩眼充滿憤怒,用拳頭猛擂桌面說:

  “這批禍國殃民的傢伙,倒行逆施,冤案堆積如山,搞得滿天下都是壞人,真是豈有此理。我一定要親自赴省委控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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