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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易輝陷入久久的沉默。孫韶也不再催促,只讓易輝自己去想。

  第二天,孫韶一早睜眼的時候,便沒看到身旁的人,走到廚房一看,才發現易輝正對著一堆蔬菜練切來切去,案板上各種刀光劍影,看得孫韶有些傻眼——他雖然知道他家男人其實刀工異常了得,但可從沒有親眼目睹過他今天的這種水準。

  易輝將能切的蔬菜全部切完後,才唰地一下收刀,呼氣,然後看向孫韶,“早飯吃蔬菜粥,行不?”

  孫韶抽抽嘴角,看著堆了有小山那麼高的蔬菜屍體們——你是準備熬了蔬菜粥出去布施嗎?

  但易輝一早這種類似練習似的行為,孫韶還是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比賽當天,易輝一聲不吭地跑了去,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憑藉各種奇怪和奇葩的菜式,以高分一路通行進了決賽。

  而就在易輝的決賽的前一天,崔棋忽然神色憔悴地跑來給他們倆遞了消息,易煜的案子明天就是終審了。

  至此,夫夫倆才知道,在易輝參加比賽的期間,易煜的案件已經悄悄開始審理了,而且因為各種原因,是不對外公開的審理,再加上易煜那邊的有意隱瞞,和易輝比賽期間的忙碌,這件事,兩人一直別蒙在鼓裡。

  “形勢到底怎麼樣?”孫韶和易輝齊聲焦急提詢問。

  崔棋揉著眉頭看他倆,“可以說好,也可以說不好。”

  “能不能別賣關子?”兩人急的心肝肺都在疼。

  “他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神通廣大買通了一個檢察官,通過那人傳遞的消息來看,我們之前擔心的事情都沒有被翻出來。”崔棋道。

  孫韶和易輝互視一眼,知道他說得大概易煜背負的第一筆血債,兩人心情複雜地點頭表示理解。

  崔棋忽而話鋒一轉,說得憤恨而又咬牙切齒:“但是,那些已經落馬的大佬們卻不可能放過他,他們一個個輕的判了二十五年,重的基本都是死刑,連緩刑都沒有,更有一堆判了無期的,所以……”

  都是同一片泥潭裡的人,各個都不是什麼善茬,怎麼可能甘心看易煜一個人脫身,而他們卻陷入永遠無法翻身的地步呢?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在這期間到底犯了多少事兒,手裡沾了多少不該沾的東西,但是各種間接證據,也差不多能定性他組織領導黑社會的罪名了,輕則七年,重就……”

  後面崔棋的聲音幾乎輕得幾乎聽不見,“十幾二十年都有可能……”

  孫韶暗暗抽了口冷氣,十幾甚至二十多年?

  一個人一生才多少個二十年,多了也不超過五個,一般人甚至只有四個不到,而易煜已經走過來快兩個二十年了,再判個二十年,出來後……

  孫韶不敢再往下想,二十年牢獄生活,耗盡得何止是時間。

  氣氛頓時很僵硬,良久,崔棋裝了個輕快點的表情看著兩人道:“那是最差的情況,我只是說出來給你們一個考量。對了,我聽說你進入了決賽了?”

  易輝心不在焉地點頭,腦子裡還在轉著易煜的事情,臉上的表情看著十分沉重。

  “什麼時候決賽?”

  “明天上午。”孫韶替他答道。

  “那差不多你比賽結束,我們這邊也會出結果了,你好好表現,他這段時間倒因為這件事,心情一直不錯,如果你明天捧個冠軍回來,說不定,他這邊也能沾沾喜氣。”崔棋笑得勉強。

  第90章

  十月中旬的一天,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因為一場國際性的廚師比賽而變得不那麼普通。原本一場在業界名氣十足,但對大眾來說,依舊低調的比賽,因為H市市政府的介入,而變得不那麼低調。

  這是一場難得國際性比賽,參賽者只有極少數是以個人名義組隊參加的,大部分參賽方,都是由國際知名的一些酒店和餐飲行業在自己旗下,經由各種方式選拔出來的精英廚師組成的代表隊。

  顯然,H市政府對此也具有十分深刻的認知,好不容易有一場國際性比賽的決賽將在H市舉辦,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番,以將此產生的效益最大化,達到多方共贏呢?

  凡是沒有此等想法的政府絕對不是個好政府!

  於是,在市政府的介入和運作下,一場國際性的業內比賽,就此變成了一次盛大的美食節和招商展示會。

  比賽的最終場地被恆裕觀景酒店給拿下——鑫茂大廈的頂樓,酒店下方不遠處就是H市今年才建成投入使用的,號稱H市最大廣場——天府廣場,剛好適合用來開展國際美食節和文化展覽會。

  比賽當天,在這非年非節的日子裡,因為這場盛事,H市中的角角落落都可以看見相關的宣傳和GG。

  古語常言的民以食為天,確實是值得傳誦千古的真諦,就因為這樣一場比賽,這樣一場盛大的國際性美食節,再加上上位者的營造和主流的走向,十月里,非年非節的一天,就這麼被營造成了歡騰熱鬧的一天。

  孫韶和易輝一早坐在去往比賽場地的車上,透過車窗看著H市里這份“普天同慶”的熱鬧勁兒,心裡不禁有一陣又一陣的蕭索滋味翻湧而過。

  因為在這同一天,一場不公開的案件審理也即將進行,一個在這世界以自己的方式飄揚了三十多年的人,將在今天被判定接下來的一生。

  甚至,在審理結束後,這個人被裁定的一生也不會被大眾知曉,即便知曉,換來的可能也只是一句“罪有應得”或者“活該”。

  但,只有他們知道,這人將是他們這輩子都不願也不舍斬斷的親緣。

  孫韶和易輝坐得車是主辦方提供的大巴,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前面做了三個易輝的隊友,基本都是他這些年一手培養起來的人。

  這次跟著易輝參加這中國際性的比賽,對這三人來說都是頭一遭,而這頭一遭,因為搭了易輝的順風車,一路這麼順利地走過來,直到今天進決賽,顯然讓他們個個都振奮地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停地在那裡互相吹著侃著,各自高興地交流著自己在前面的幾場比賽里各種重要性和發揮的巨大作用。

  好半晌,他們察覺出易輝和孫韶這裡的沉默,小心翼翼地偷著觀察了他們一會兒後,高揚的聲調陡然降低:

  “看看咱師父,果然見過世面就是見過世面,這種比賽,師父都不看在眼裡的!”

  “就是就是,咱們也得學學這氣度,都進決賽了,沒得去丟臉。”

  “是該學學。”

  說著,三人學著易輝和孫韶端坐的態度,全部端正地挺直了背,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雙唇緊閉,目光如炬,絕不廢話,一臉嚴謹和肅然——沒錯,我們這叫低調的氣度!

  孫韶目睹了前面三個傻大個這番轉變的全過程,不由失笑出聲。

  易輝也隨之從一種恍惚里回神,側目和孫韶笑著的眼睛相對,眼裡透出問號。

  孫韶邊笑邊搖頭表示沒什麼,“比賽緊張嗎?”

  易輝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不知道。”

  “!”孫韶怔了一下,看易輝興致不高的樣子,想起自從易輝參加比賽後,自己幾乎就沒有再問過他對於這個比賽的想法,不由也來了些興趣,眼巴巴地追問道:“怎麼說不知道呢?”

  易輝眼中終於有了點笑意,“因為我還不確定。”

  “不確定?”

  “嗯。”易輝懶懶地應著,“因為我還不知道我到底該用什麼答案向大哥交問卷,所以對這個比賽,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緊張不緊張的,好像就更無從說起了。”

  孫韶了悟地點頭。這一點,無論是從專業層面還是兄弟倆之間的默契來說,孫韶覺得自己都插不上嘴,於是他只是對著易輝彎著嘴角笑了一下,然後低頭用心裡玩起了易輝的手。

  易輝的手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粗糙的手了,雖說男人的手本身就是粗糙的,但是易輝因為常年做菜掂勺,無論春夏秋冬,都是要與冷水和油煙打交道,不但十指的指腹和關節處,連掌心裡都有老繭,大概也是因為這繭子太厚,所以,只要易輝不自己去沾水,他的手心摸上去,永遠都是乾燥而粗糙的,甚至手背上的皮膚也是粗糙的一比干樹皮。

  但就是這樣一雙手,每每在與他交握時,總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感傳遞出來,讓人打心底覺得安實。

  時間在一車靜默中流逝,當到達比賽地點後,他們發現,其他參賽者都已經七七八八來得差不多了,正聚在一起等著去換比賽制服,以及看比賽場地分布和最後的比賽規則改動情況。

  孫韶乘著四下無人注意的時候,以快鏡頭,飛速地吧唧一聲親在易輝的嘴巴上,然後一雙眼睛晶亮地看著他:“你去比賽,我在外面等你。然後,一起去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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