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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凉手上支了個小帳篷在眉骨處,遠望著身穿著厚重“戰袍”的俞修遠捋這褲腿跟一個漂亮的女主角對戲。

  《王的後宮》劇組拍攝順序不是一般的奇怪,程凉理解不了為什麼要在大夏天穿著一身棉袍拍冬天的戲。

  李導對著喇叭一聲令下,道具組開始用鼓風機吹雪。

  程凉坐跟著李導站在攝像機後邊,望著顯示屏上的兩個人明明熱得要死卻還要裝的冷得不行的樣子,忍俊不禁。

  但是很快他笑不出來了,假梅花樹下,假雪飛揚。俞修遠捧著女主角的臉一臉深情的親了下去。

  道具是假的,兩個演員的感情戲也是假的,但是效果逼真得讓程凉心裡實實在在酸了一把。

  程凉早就知道俞修遠演的這個深宮劇尺度不大,但是要跟不少女配角接吻。

  他以為這些吻都是要他代勞的,沒想到俞修遠親自上陣了。

  還要他這個吻替還有何用?!

  程凉心裡不舒坦,也不是單單因為他這個吻替沒有派上用場,而是因為俞修遠看女演員的表情分明跟親他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俞修遠的演技不是吹出來的,那他在他面前有沒有在演戲呢?

  程凉酸兮兮地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聽見李導說不滿意,親的不唯美,要再來一條。

  他掃了一眼屏幕,見俞修遠在柔軟的音樂中,捧著女主角的臉又親了下去。

  唉……草!

  程凉站起身,走出了工作人員包圍的片場區,一個人蹲在沒人注意的綠幕旁,心裡有點悶。

  程凉覺得自己是個成年人,他對自己的感情認知一向清楚。他知道自己跟俞修遠頻繁發生肉體關係,遲早也會產生一些感情上的依賴。

  他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好事情的發展,起碼在他離開之前,他不會喜歡俞修遠。但是他失策了。

  如果對俞修遠沒有一點點依戀的感情,他不會總是在俞修遠去跟別人親近時吃醋。

  性伴侶之間要忠誠,這個條件起初是個約定,現在變成了藉口。他可以拿著這個去騙俞修遠,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乘涼抓抓腦袋,又特麼想抽菸了。

  他埋頭苦想對策,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

  “想什麼?”俞修遠似笑非笑地俯視他。

  “沒什麼、”程凉若無其事地揪著綠幕旁邊的假草,抬頭又問他,“你剛剛那一條吻戲過完了?”

  “嗯、”

  俞修遠把他的“戰袍”褲腿捋地很高,兩條大袖子也全部捋了起來,跟鏡頭裡威風凜凜的王者形象相差甚遠。

  程凉覺得好笑,忍不住咧開了嘴角,不過笑得很苦。滿嘴醋味地質問了一句“你今天沒發揮好啊,以前你不都是一條過?”

  俞修遠沒回答程凉的問題,憑空蹦出來一句,“我跟她接吻就是接了個位。”

  程凉哄一下紅了臉,口頭上極力否認,卻難掩臉上的喜悅。“誰管你是不是借位,我就是想問你怎麼沒發揮好。”

  “我發揮的還可以,主要是對手沒發揮好。”俞修遠從地上站起來,把自己手裡的飲料和台詞本遞給他,“陪我去下一個片場吧。”

  程凉在後邊給俞修遠撐傘。俞修遠是想把程凉給攬到懷裡的,但是這人太多,天又太熱。這幾天拍攝緊張,有時候還要趕夜戲,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跟程凉運動了,有那麼點懷念。

  快到下一個片場了,要不調笑兩句,暗示一下今晚的行動?

  俞修遠悄悄捏了捏程凉拿著傘的手。“你……”

  他的話剛起了一個頭,就停住了。

  卻見程凉抬起一張白淨的臉,臉上掛著羞赧和試探。

  俞修遠沒有講過這個表情。

  “涼涼、你怎麼了?”

  很快他又聽到了那個想把人帶到角落壓住的稱呼。

  “修遠、”程凉眨了一下滿是試探性目光的眼睛。

  “你……喜歡我嗎?”

  程凉聽過無數次俞修遠的表白,談心的時候,親吻的時候,擁抱的時候……可他不得不在問一次,他問的不是俞修遠,而是在問自己的心。

  程凉你相信俞修遠他喜歡你嗎?

  又是那個脫口而出的答案。俞修遠的臉上是剛才看女主角的表情。

  “我愛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程凉又問起了俞修遠那個表白完後他必要問得問題。

  俞修遠從來沒給過他答案。他想知道答案。

  一如無數的曾經一樣,俞修遠再次沉默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程凉也沒有再配合俞修遠轉移話題。他把台詞本和飲料遞給俞修遠,傘也遞給他。

  騰空的雙手分別伸出食指在太陽穴處揉了揉,緩緩道:“你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了,我喜歡你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凉說完,扭頭就跑,跑進了炎炎的烈日裡。

  他奔跑的方向毫無目的。

  他不會對一個男人說喜歡。如果說了、便是真的。

  身體裡有巨大的空洞,他迫切的想要逃開俞修遠的視線,那個跟對視女演員一樣的視線。

  越是喜歡,越是嫉妒,程凉忽然害怕被騙,被俞修遠的話騙,被俞修遠催情的眼神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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