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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韻不好意思拉著謝瑾當眾說悄悄話,只能擺出威嚴狀,說了幾句場面話。
等大家寒暄客套完畢,菜都涼了一半。
木韻顧忌著這具身體的虛弱,只喝了兩口熱湯。
因為謝瑾的那句話,整個宴席過程里,她的目光都在忍不住往虞宛身上飄。
當然,飄也是很克制的那種飄,否則她高太后的威儀還要不要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獨孤信帶著太監過來慰問了兩句。
木韻也是由此才知道大寧朝的開放到底是個什麼概念,一暖棚的女人,見到獨孤信之後,都交頭接耳,議論起了陛下有多麼多麼俊美。
相比之下,虞宛反倒是其中最克制的一個,完全沒接邊上人的話頭。
但木韻注意到她的臉有點紅。
惹,看來這姑娘是真的很想當皇后啊。
宴會進行到最後,虞宛果真如謝瑾所說,上前跟木韻搭了兩句話。
最後大家在太液池邊賞雪時,獨孤信派了個太監過來催木韻儘快回宮,說是外頭太冷了,太后身體虛弱,恐受不住。
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派人傳話,反倒是無人懷疑。
而虞宛也趁機道:“是呀,這池邊的確太冷了一些。”
木韻沉吟片刻,點頭應下:“本宮的確有點乏了,替我謝過陛下。”
虞宛表示要送她回飲露殿,木韻欣然應允,畢竟虞靜女兒的面子不好隨便下。
兩人穿過御花園裡的一條小徑,回了有些偏僻的飲露殿。
木韻給虞宛賜了座,又讓吹寒給她沏了茶。
“我這兒平時沒什麼人來,只能用清茶招待虞姑娘了。”木韻說。
“是阿宛叨擾了娘娘清靜。”虞宛將姿態擺得很低。
茶上來後,兩人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
最後先耐不住性子的還是虞宛,她把話題引到了獨孤信去漁陽接了兩個孩子的事上。
虞宛道:“陛下此舉……叫京城百姓議論了許久呢。”
木韻:“我也聽說了,但陛下這般堅持,旁人怕是也勸不了。”
虞宛立刻:“旁人勸不了,娘娘卻是能勸的呀,畢竟長嫂如母。”
木韻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也太急不可耐了一點吧,居然連長嫂如母都用上了。
木韻道:“本宮倒是想勸,可惜陛下心意已決,本宮說什麼都左右不了,總不能拿刀逼他去選後吧?唉……”
她說得情真意切,差不多就是一個真心實意在為亡夫的弟弟操心的嫂嫂了,引得虞宛也嘆了一聲。
虞宛道:“只盼陛下這回親征洛城能順利。”
木韻點頭:“本宮也是這麼盼著的。”
她話音剛落,外面宮人打更的聲音也剛好響起。
作為一個教養良好的世家女,虞宛當然知道她是時候走了。
於是她站起來向木韻行禮:“原來都這麼晚了,娘娘快去休息吧,阿宛也該回家去了,改日空了,再來尋娘娘。”
木韻嗯了一聲,問吹寒:“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你替虞姑娘拿一把傘。”
吹寒躬身應是,隨即轉向虞宛,道:“虞姑娘,請。”
外面的確下起了雪,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木韻本來都打算回臥室洗洗睡了,卻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了一陣不太尋常的動靜。
她皺了皺眉,走過去推開半扇窗戶瞧了一眼,發現上面不知何時多了幾顆花色漂亮的鵝卵石。
高韻從小就有收集石頭的習慣,出嫁前她在高家的那座小院子裡甚至還單獨分出了一間房用來放各種各樣的石頭。
但自從十五歲那年嫁給獨孤仲之後,她就再也沒在這上面花過功夫了。
會是誰呢?她探出半個腦袋,環顧了一下窗外的這片雪地,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有尋著。
雖然獨孤信也知道她這個愛好,但她覺得以獨孤信這段時間想來就來的風格,要送她石頭,不會連面都不露的。
猶豫片刻後,她伸手撿起了這幾塊石頭,將它們放到了自己妝匣邊上。
這幾塊石頭的花紋都很特別,放在一堆首飾邊上,也絲毫沒有被比下去,可見送石人的用心。
之後她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就去睡了,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然而她不放在心上,宴會結束後偷偷尋過來的獨孤信卻放在了心上。
獨孤信進來,只瞥了一眼,便立刻猜到了是誰送了她這幾塊石頭。
他乾脆沒有走,直接在她床頭坐到了天明。
木韻一睜眼,看見的就又一片黑色。
她無言了片刻,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張了張口道:“陛下?”
下一刻,獨孤信側過身轉向了她,而她也因此看見了他手裡正摩挲的鵝卵石。
獨孤信道:“他忍了三年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木韻:“???”等等,他是誰啊?
獨孤信並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
他又摩挲了那幾顆石頭片刻,問:“他昨夜過來,都跟你說什麼了?”
木韻只能坦言道:“我在窗台上發現了這幾塊石頭,覺得好看便放在了桌上,並沒有見到送石的人。”
獨孤信呵了一聲,顯然是不信她的話。
他說:“我都看到石頭了,你又何必繼續幫他隱瞞?”
木韻覺得這人上輩子被虞靜耍得團團轉真的是有原因的,真話假話都分不清!
她乾脆不再理會他,直接轉過頭,用後腦勺對著他。
獨孤信見狀,氣得更厲害了。
他說:“就算你不維護他,我也不會為難於他。”
木韻:“……”
他繼續:“還是說你覺得我會藉此機會治他的罪?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木韻瘋了,她跟K24吐槽,覺得獨孤信實在太能自說自話了。
K24:“所以你快安撫他一下啊,可別因為幾塊石頭又鬧到不相往來。”
木韻:“……”算了,為了完成任務。
她只能重新轉過頭,對上獨孤信冰冷的眼眸,深吸一口氣道:“陛下真的誤會了。”
兩人這番對峙可能持續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間。
木韻看到獨孤信把那幾顆石頭往地上用力一扔,目光不自覺地一動。
這一動無異於火上澆油,獨孤信幾乎是立刻俯下了身,他雙手撐在她太陽穴邊,將兩人的距離拉得不能更近。
呼吸相交之下,木韻也終於從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變成了有些緊張。
他這是想幹嘛啊!
獨孤信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輕笑了一聲。
下一刻,他的吻直接落到了她眉心。
有溫熱的觸感襲來,木韻霎時僵住。
她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句話,獨孤信瘋了嗎?!
如此震驚之下,她甚至忘了要去推開他。
吻從眉心一路往下,眼睛,鼻尖,最後準確無誤地印到了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