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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想問這個,不過一個和尚怎麼連地府的刑罰規則都清楚?“如果我去報復陸硯,你會阻止嗎?”

  畫靈兒有女鬼先動手,倒是省了他麻煩。

  “不會。”

  “如果大夏朝少了陸硯會如何?”

  “少了一波動盪。”

  蘇懿便笑了。

  陸硯視太后為敵,一心想打壓外戚,殊不知太后雖然管得多了點,實際上根本沒這個想法。

  他偷聽時還聽見太后在為陸硯打算。

  皇室不缺人,少了陸硯還會有其他姓陸的人。

  “我出去一趟。”他留下這句話就出去了,渡厄難得沒有跟上去。

  他回來時對方正安然坐著看書。

  了了一樁心愿,蘇懿也沒什麼顧忌了,徑直問,“你對我似乎格外不同。”

  渡厄倒是坦然,略一頷首,“自然。”

  “為何。”

  渡厄便抬眸看著他,眸似星辰,隱含笑意,“你是我命定的道侶。”

  蘇懿抿唇往後退了一步,遲疑道,“你是女的?”

  笑意漸漸消失,“不是。”

  “那佛門何時改了規矩,居然還有道侶了?”

  “哦?我何時說過我信佛。”

  第56章 阿彌陀佛

  長春宮畫貴妃得了惡疾的消息經過三日發酵, 如今已人盡皆知, 太醫院的太醫皆束手無策, 陸硯為此發下皇榜, 廣徵天下名醫。

  “和尚,畫靈兒還能活多久。”

  因著此番太后特地為渡厄設了素宴, 一為答謝, 二為送別,差了四個小太監抬著軟轎過來接人,渡厄倒是不方便直接開口回答了。

  明里已說是祈福完畢,也就是將宮裡不乾淨的東西清理完了, 他一開口, 話傳進太后耳里,少不得要多留幾日。

  宮裡人多眼雜,事事都在別人監督之下, 有些事做起來總不方便。

  聽了蘇懿問話,唇色淺淡的嘴略微蠕動,外人只覺一陣清風過耳, 蘇懿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行善贖罪, 半年;繼續做惡, 月余。”

  那便是月余了。

  畫靈兒毀了容貌後性格更加乖戾, 陰氣在傷口日日侵蝕, 讓她疼痛難當, 尤其現在還透出惡臭來, 這讓自恃貌美的畫靈兒如何能忍?

  不肯讓人近身, 動輒發怒摔東西,這幾日裡長春宮的擺設不知換了幾次。

  宮人伺候重了要打,若是不小心露出害怕厭惡的神色,下一刻就要被拉下去杖斃。此事陸硯不管,幸好還有太后能治住她。

  如此不知悔改,多活一個月都是便宜她了。

  軟轎行到太后的壽康宮外便停了下來,候在宮門的安嬤嬤是跟在太后身邊的老人了,她出現在這裡,也是為了表達太后對渡厄大師的看重。

  那風光霽月般的人物,安嬤嬤只看了一眼就深深低下了頭,“大師請隨老奴來。”

  今日天氣不錯,太陽藏了半張臉在雲後,陽光落在身上只覺暖洋洋的。

  未至午時,不到開宴時間,太后坐在宮人搬出來的貴妃椅上曬太陽賞花。

  “靈兒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有宮人來報長春宮畫貴妃又杖斃了一個小宮女,繞是太后再疼愛這個侄女,也忍不住皺眉呵斥起來。

  她嫁進皇家就代表著皇家的臉面,這話傳出去豈不是毀皇室名聲?

  “母后,別動氣,來嘗嘗兒臣泡的青芽,這茶可是兒臣特地從南邊帶回來的。”一襲青衫的男人笑道。

  他簪玉戴冠,樣貌不俗,氣質卻隨和得很,就那麼笑盈盈的雙手舉茶遞到太后面前。

  她若不接瑜兒還不知要舉多久,這孩子最是孝順,太后心裡再大的氣也消了大半,接過抿了一口,茶香清淡。

  轉頭吩咐從壽康宮撥兩個嬤嬤去長春宮看著,不許讓畫貴妃再鬧出無故杖斃宮人的事來。

  這才得了空對陸瑜佯怒道,“出去這麼久,怎麼捨得回來了?”

  陸瑜討饒,“是兒臣的錯,許久不見母后,兒臣想念的緊,又怕空手回來母后不讓進門,這不才去尋了和母后口味的青芽?”

  惹得太后笑罵。

  陸瑜行五,外祖並幾個舅舅都是手握實權的將軍。

  若不是陸硯比他生得早了幾個月,又被當時還是皇后的□□抱養記了嫡子,如今龍椅上坐的人是誰還真說不準。

  陸硯、陸瑜生母俱都早逝,卻只有母親是宮女出身的陸硯被太后抱養,嫡子長子都占了,誰說這不是一種運氣?

  可惜陸硯犯蠢,看不清今天的一切到底是誰帶給他的。陸瑜跟著笑了起來,說不出的清雋風、流。

  “母后還不知道你?怕是得了渡厄大師的消息才急急趕回來的吧。”

  安嬤嬤便是在這時領著渡厄到的,附贈一個大家看不見的蘇懿。

  見禮過後,陸瑜果然迫不及待拉著渡厄論起佛法來,傳聞中的渡厄大師竟然如此年輕,陸瑜也免不了驚嘆一番。

  要知渡厄這個法號小有名聲時已是三十多年前,而對方看起來至多也不到三十。

  蘇懿對佛法沒有半點興趣,但他對渡厄論佛法感興趣,興致還挺高。

  因為渡厄那句“不信佛”的話,他認定了對方就是個假和尚,這會兒男人提出論佛法,又是在太后面前,渡厄肯定不會拒絕。

  他倒要看看這和尚怎麼矇混過關。

  半個時辰過後......

  蘇懿:唔,和尚能有現在的名聲,在用佛法唬人上肯定有兩把刷子,是他大意了。

  “好了,大師一來就被你拉著說了半天,也不讓人歇歇,”太后適時插話,“大師,喝杯清茶潤潤喉,這茶是瑜兒從南邊帶回來的,你嘗嘗合不合口,若是喜歡就帶些回去。”

  渡厄謝過推辭了,“太后有話不妨直說。”

  太后嘆了口氣,她一生無子,畫靈兒到底是與她血緣關係最近的後輩,怎能不疼?

  “靈兒如今這般模樣,大師可有辦法?”

  別人不清楚怎麼回事,蘇懿可是清楚的。聞言盯緊了渡厄。

  只見他淡淡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貧僧不過一屆凡人,不敢與天爭命。”

  蘇懿:聽你吹。

  太后目光頓時暗淡了兩分,聽見皇上駕到,這才撐起笑臉,“皇上下朝了?”

  “今天事情不少,下朝下得晚了些,幸好還能趕上陪母后用膳。”陸硯掩下疲態道。

  養子的貼心讓太后好受了點,“瑜兒好不容易從南方回來,你們兄弟倆也許久未見了。”

  “皇兄,我找到幾本鹿野道人的孤本,待會一起品鑑如何?”陸瑜對外一直便是醉心佛、道的樣子,會說這話也不意外。

  陸硯點點頭。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畫面。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便準備開宴,因為是專門為渡厄所設,所以全是素齋。

  蘇懿靜靜觀察陸硯,對方掩飾得很好,但他依然能看出那雙眼睛深處的疲憊。

  這兩天陸硯恐怕被噩夢困擾得不勝其煩吧?這才僅是開始,等過些時日,他就會覺得四肢無力,然後躺在床上再也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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