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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眼下那雷才從雲端冒出半截,就跟耗子見貓一般,絲毫不耽擱地扭頭就縮,轉瞬就化開蹤跡。

  向來只聽說過雷往下打,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天雷賣了命地往回逃的。

  換做平日,唐順時本該大呼感慨,可眼前就是尤川搞出的一片煉獄,他反倒被這半途撤隱的雷劫鬧得更懵了。

  也不知尤川把這場單方面的屠戮進行了多久,唐順時只曉得自己心都快被震廢了,就在他感覺腿筋發酥的時候,那邊的老祖宗可算收了手。

  落地時仙風道骨的老頭早成了一攤軟泥,固在體內的神魂真元殘碎不堪,被尤川揚手摔進死蛟的坑裡,慘烈可怖。

  尤川停在坑邊半晌沒動,背影蓄勢待發,好一會兒才緩和回去。

  唐順時剛要松出一口氣,再一見對方轉身過來的神情,寒毛立即炸了起來。

  尤川臉上凶性畢露,惡煞難掩,赫然是頭乍一見血的狂獸,哪怕他現在仍舊保持人形,可一眼看去,只會覺得他是蠻荒時候暴戾狂躁的老神。

  唐順時見他一步步往自己走近,面上哪還有一絲血氣,釘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好在尤川並沒有被徹底激發出舊時的習性,他消去襯衫和手上的血跡,拿回外套重新穿了回去。

  然而直到扣好紐扣,尤川臉上的神情還是沒有發生分毫的變動。

  唐順時心裡惴惴,正想老龍神會不會陷在這種凶神惡煞的狀態里難以脫身,就見尤川拿出口袋中的手錶,小心翼翼地端在掌心,微低下頭,細細地去看。

  那是黎之清送他的禮物,參加晚宴前也是黎之清親自給他戴上,錶盤光潔通透,朦朧映出尤川那雙低垂下去的眼睛。

  他盯著秒針一圈圈地轉走,周身的威壓也在一點點地消隕殆盡。

  唐順時看出尤川身上逐步產生的變化,不由膛目。

  黎之清簡直就像專為尤川準備的一道咒訣,從人到獸是因為他,從獸到人也是因為他。

  等到胸中暴性平息,尤川握了握掌心的手錶,慢慢把它戴回原來的位置。

  就像根本沒有取下過一樣。

  第90章 .

  正裝不適合做幅度過大的動作, 就算尤川刻意控制力道,也難免產生明顯的褶皺。

  外套是提前脫下的, 襯衫和長褲就沒辦法了,尤川戴好手錶, 又仔細檢查一遍, 確認不會被黎之清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才把下巴重新抬起。

  儘管他現在神情正常,可唐順時還是有些後怕。

  他看看深坑,又把目光移到尤川的下半張臉,完全不敢跟對方直視。

  深坑最底下是一條被天雷劈得焦臭的死蛟,上面還蓋著一癱不分皮骨的爛肉, 怎麼看都像京都的今日頭條。

  坑裡這位既然能留神識給鬼修的蛟用, 自己十有八九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出身, 而且並非所有神仙都能駕馭雷訣, 如果程嘉潤能夠順利渡劫,座下多條小龍對他只會有益,總歸都留不得。

  眼下程嘉潤的元神尚且沒有大礙,尤川雖然把餘下那位打得幾近魄散魂飄,可那些碎末似乎還被牢固地聚在體內, 沒散出去。

  照理說,神仙道隕了該有天收,但是剛才天雷都被嚇得掉頭就跑,待會兒也不見得回來,就算能等尤川離開,掉頭再炸, 京都深冬里被這麼來回落雨降雷,保不準會鬧出什么小天災還是小人禍。

  唐順時張了張嘴,糾結要不要問問老龍神的意思,誰料再一抬眼,身前哪還有尤川的影子,四下空空蕩蕩,只剩他一個糟老頭子。

  而尤川一走,京都頂上的黑雲也退散大半,不多時就恢復正常的天色。

  唐順時挪了挪酸麻的腳,白著臉蹭到坑邊。

  這可是神仙隕滅的地方,天雷如果不能指望,他區區一個道士哪來給尤川擦屁股的本事。

  唐順時心裡正要叫苦,坑底的積水突然一盪,波紋里探出一隻膚色青灰的手,指尖顫啊顫地對準殘骸比劃兩下,水邊竟然漸漸生出一簇近乎透明的白火,轉瞬就將坑裡燒個乾淨,連魂帶肉,渣都不剩。

  唐順時不由駭然。

  水聚陰,能通陰界,眼下燃起的分明是陰間特有的冥火,專燒十惡不赦的陰魂。

  有道云:“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再作希,希又化夷。”

  魂飛魄散不過是散盡靈氣歸落三界,可要是被冥火燒過,半絲靈氣都不會留有,相當於連希和夷都做不成了。

  希為聲,夷為形,這才是真的無聲無形,灰飛煙滅。

  尤川不愧是倨傲慣了的老神,算準了陰間不會不順著自己心意辦事,這才直接把爛攤子丟在這。

  唐順時在冷風裡環顧四周,苦笑幾聲,莫名有點羨慕起黎之清那小子了,過了二十年的慘日子,現在尤川一來,直接把他安到自己龍脖子上,巴不得讓天上地下都記住這是他的寶貝疙瘩。

  其實尤川心裡根本沒琢磨過那麼多,他做所有事的目的都很單純,只要他的寶貝疙瘩好好的,那萬事都是沒事,但是如果誰讓他的寶貝疙瘩稍微有一丟丟的不好,那沒事都是有事。

  尤川重回瑞克的酒店房間,黎之清窩在床上睡得正沉。

  他能睡得這麼安穩不是因為“陽毒”的餘熱徹底散盡,而是尤川這次把他折騰得太狠,沒堅持到最後就被浪潮沖昏過去。

  尤川那會兒滿心都是凶性,辦事前後都沒顧得上把黎之清的衣服全脫下來。

  現在黎之清側身躺著,眼角的潮紅一路染到脖頸,下身光.裸被薄被遮住,上身還套著皺巴巴的禮服,左邊的袖扣被情動時失控的力道掙開,這番光景看起來,簡直就像宴會中途被人哄騙偷情的小貴族。

  尤川心知自己衝動之下讓黎之清遭了罪,杵在床邊的站姿都帶著股懺悔的味道。

  他彎下身,動手去脫黎之清的衣服。

  解開扣子不難,可等尤川輕握住黎之清的胳膊幫他褪去衣袖,黎之清微不可查地蹙眉哼嘆了一聲。

  當前狀態的他對尤川的體溫異常敏感,浸透過來的微涼既是誘惑也是緩解,身體本能地反覆品味,實在有些上癮。

  黎之清現在的模樣落在尤川眼裡也是格外勾人,不過床上的小青年已經被他蹂.躪成這個樣子,尤川再怎麼心猿意馬也捨不得要他,反而歉意和心疼更重。

  “把衣服脫掉,睡覺舒服。”明知道對方昏睡時什麼也聽不見,尤川還是耐心哄他,把動作放得更緩。

  等到衣服全部褪去,尤川把被子拉到黎之清肩膀蓋好,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將雙手撐在枕頭兩邊,目光沿著黎之清的面部線條一寸寸地看下去,眼神柔和得不像話。

  尤川瞧了好一會兒,改成坐在床邊的姿勢,從被沿探手進去,牽出黎之清的左手,取來那條串著龍鱗的編繩,小心翼翼地綁了回去。

  先前把它收走是為了卸去屏障引出禍首,現在顯然已經不需要這麼做了。

  尤川在黎之清腕骨處緩力捏了捏,最後低下頭,輕輕親了親他的指節,這才重新把手送回被子裡。

  黎之清一醒過來就見尤川雕塑似的坐在床邊,兩手規矩地放在腿面上,扭頭過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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