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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在國內能結婚嗎?真是低能。”他鄙夷地看我,無奈地敲我的頭:“本來結不結婚我是無所謂,可就你那性子,別人說兩句肯定受不了,又整天瞎想,所以我打算出國,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到國外還能像現在這麼能幹,更不想被那幫老外使喚,當然要先掙夠錢。”

  這傢伙八成又以為我該知道,可是瞧他說的話,再瞧他對我的態度,就是大羅金仙,怕也猜不到,我吸了口氣,決定不跟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直接切入最關心的主題。

  “你父母不知道吧?”

  “淨說廢話,咱們的事就這樣了,他們早知道一天就早難受一天,何苦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不過這次有點兒懸,都是你,他們本來還要多住兩天,被我急匆匆打發走,不知會怎麼想。管他呢,瞞不過也沒轍。”

  他伸了伸胳膊,側身靠在我身上,又重又硬的頭大刺刺地枕在我胸前:“行了嗎?豬,被你折騰一下午,餓死了,說,想吃什麼?”

  就知道吃,我推他起來,抬抬腳:“襪子。”

  他懶豬臭豬的罵了兩句,還是給我穿上襪子。

  “石斌,”我摟住他的脖子:“你不會這樣伺候別人吧。”

  “有你一個還不夠,我犯賤啊。”他拉開我的手:“起來,我去打電話定桌。”

  我鍥而不捨:“要是有人想這樣伺候你呢?”

  “你今兒怎麼這麼羅嗦?我有手有腳,幹嘛讓別人伺候,又不跟你似的。”

  他再次露出鄙夷地目光,我失笑。

  是啊,他從小自力更生,後來白手起家,一步一個腳印,紮實穩重,目標明確,的確不需要別人。

  他是個優點和缺點都很鮮明的人,可是在我身上似乎找不出什麼優點,為什麼他會喜歡我?也許別人在面對同樣的問題時會說感覺,緣分之類的話,但是他對這些不屑一顧,如果問他,他會說是被我老實的假象所蒙蔽,上當受騙,誤入歧途。

  雖然這人有時候大大咧咧,可是要他上當也並不容易。

  靠著他略顯睏倦的眼,我忍不住笑了,這傢伙肯定比我更早就確定了感情,不過這一點不能讓他知道,就讓他一輩子以為我對他一見鍾情,義無反顧好了。

  那天我們沒有出去吃,因為我不想去,於是他一個人出去買吃的。

  我走到對著馬路的陽台,果然肖暢的車停在拐角。

  我撥通他的電話。

  “肖哥,那些東西先放你哪兒,我回頭去拿。”

  “意料之中的結果,” 他低沉地笑了兩聲:“我從來就不認為從你哪裡能走得了,只要心裡還有一絲眷戀,你就不會走,除非他先背叛或是放手。所以小弟,別再讓自己難受了。抱著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吧,希望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他走了,不一會兒,我的手機顯示出一條簡訊:相信我,什麼困難都會過去,只求不在心裡留下後悔和遺憾。我仍然願意做你的計程車,所以瞻瞻,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肖。

  我看著手機久久無言,然後刪掉。

  奇怪的很,有些人就是把心掏出來也看不透,有些人不須言辭,就能相互了解,但是,過分的了解有時也很可怕。都說距離產生美,那麼這個距離該是多少才能保證既不疏遠也不厭倦呢?

  和肖暢的默契大概今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距離卻是我必須把握的,因為死灰復燃往往比修補漏洞要容易的多,就象討好一個陌生人要比討好熟人容易的多一樣。

  第八章

  日子飛快地滑過,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是在一個大型合資企業做產品的外觀設計,不知怎麼那個老外上司很欣賞我的設計,說線條流暢卻說不出的耐人尋味,有一種頹廢的貴族氣,適合“小資”階層,當然這句話是我翻譯來的,那人中文爛得很,偏又愛賣弄,十句有八句聽不懂,為了飯碗,大家都盡力猜,弄得往往想投其所好反而適得其反。

  對於一般人,我可沒心思鬥悶子,幸好語文不錯,幾個成語夾著古詩一用,就逼得他不得不用英文來溝通,頓時輕鬆了許多。

  這段日子還算平靜,老爸來過電話,說如果在北京不順利就讓我回家鄉發展,我猜是媽媽的旁敲側擊,而她大概連話也不想跟我說。對著一無所知的老爸,我慷慨激昂地說不怕困難,堅持在北京闖闖,他還誇獎我長大了,第一次說我是他的好兒子。

  我苦笑,從小到大他都很少誇我,因為從外表到性情到說話辦事,我帶給他的大多是失望。

  石斌仍然很忙,我問他:“石斌,你每天從早到晚,上班十幾個小時,就不能中間打個電話給我?”

  他說:“我工作的時候想不起你來,打什麼電話?你想我了可以打給我。”

  屁,我才不打給他。

  十一月中旬,我接到范綽的電話,他抱怨我沒看好家裡的,縱人行兇,害得他好幾天不敢去上課,於是我硬拉著石斌給他壓驚。

  見到范綽的時候發現他好好的,原來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我笑著說:“不是什麼內傷吧?這麼久都沒好?”

  范綽捂著半邊臉說:“這傢伙混了兩年的地痞流氓,多狠哪,小林你也是,好幾年前說的話幹嘛記得那麼清楚,我都忘了,這頓打挨得冤死了。”

  我微笑著說了幾句好話,心說,活該,那幾句話可是害得我難受了很久。

  范綽還是不忿:“就憑那傢伙的脾氣,你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真是不容易,小林,你什麼時候準備把他踹了提前說一聲,我先躲遠點,否則他不捨得打你,我肯定最慘了。”

  我說一句他就火成那樣,要是真的分手,恐怕沒命在了,我揶揄地看著石斌,他不知怎的紅了紅臉,蹭地站起來揪起范綽的脖領:“我現在就讓你殘信不信?”

  “不打擾你們敘舊,我出去一下。”

  不理范綽假惺惺的求饒,我笑眯眯地往外走,石斌一把拉住我:“幹嘛去?”

  “服了你,石牢頭,人家去趟洗手間也不行啊?”范綽好笑地撇嘴。

  我點頭,石斌這才撒手,關門的時候聽見他問:“你怎麼知道他要去廁所?”

  我很好奇范綽會怎麼瞎掰,卻突然看到熟人而沒有顧上聽。

  前方跟著服務員走上樓梯的是柳克己,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和吳迪亮眼大氣的美不同,這個女孩美得細緻,像是從煙雨迷濛的江南水鄉走來的女子。

  我想到了來自西湖之畔的母親,可惜她笑得太過甜膩,欠缺了母親冷靜的溫柔和優雅的從容,可親近而不可捉摸,這是母親最獨特的魅力,恐怕柳克己畢其一生也找不到第二個。

  在他抬頭的瞬間,我退回屋裡。

  “這麼快?”

  “滿員了,我等會兒再去。”

  石斌把我的凳子拉近了些,我坐下來習慣性地端起飲料喝。

  “還喝。”石斌突然把手放在我小肚子上一揉,壞笑:“不怕尿褲子,嗯?”

  我考慮是不是把飲料倒在他頭上,終於還是放棄了,只不動聲色地踹了他一腳,他反而變本加厲地把手插進我的腿間,我吸氣,夾緊腿,蘇麻的感覺從下腹升起,更刺激了未解放的膀胱,我如坐針氈,礙於范綽卻不敢動,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除了被范綽發現那次的意外,他從來沒在別人面前這樣放肆過,今兒是怎麼了?

  “咳,咳,”范綽站起來:“我去打個電話。”

  等他一出去,我一把打開石斌的手,猛地站起來。

  “幹什麼你?”

  “我今兒好容易有點空兒,你幹嘛非叫上他,別動,”鐵箍一樣的手臂緊緊箍住我的腰,以密不透風的方式貼在一起:“乖乖讓我親一下,否則——”

  讓他親了還能見人嗎?我只能盡力躲閃。

  “你他媽的別動行不行?”

  他的聲音突然變了,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的沙啞,下腹硬硬的感覺,帶給我一陣痛苦的痙攣。

  “你他媽的給我放開,我要去廁——所。”

  “你罵人?”他希奇地看著我:“哈哈,原來你也會罵人。”

  何止罵人,我現在想殺人,冷汗冒出來,我的腿突突直抖。

  “石斌——”

  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我半是急躁半是乞求。

  他得逞地笑:“兔崽子,還聽不聽范綽胡說,嗯?”

  “不聽,除了你我其它人都是放屁。”

  “你說的啊,給我記住。”他大笑著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還不快去。”

  我逃命似的衝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出來時看到范綽在樓梯口沖我招手,我隨他走到樓下大廳。

  “什麼事這麼神秘?”

  “小林,”范綽有些猶豫地看著我:“你認識肖暢嗎?”

  我心跳停了一拍,笑容不變:“認識,他是我上一任老闆,怎麼你也認識他?”

  “他是我同屆的校友,小林,如果沒什麼,我建議你或者別單獨來往,或者把他介紹給石斌認識,如果有別的想法,就另當別論,你考慮清楚。”

  范綽頓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上去了。”

  除了上次拿東西,這些日子只見過肖暢一次,是在上星期,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請教他,在外面吃了一次飯,難道範綽看到了?怪不得他一個月前挨打,偏這時才打電話訴苦。

  介紹他們認識?我苦笑,在能看穿你的人面前演戲是很痛苦的,何況,石斌也不是傻子。

  上樓路過洗手間時,正看到和柳克己在一起的女孩兒從裡面出來。

  那傢伙也是個炸彈,我心中一動,緩下腳步,在她婷婷裊裊地經過身邊時低聲說了一句:“請問小姐是姓吳吧?”

  女孩兒一愣,防範地看著我,眼睛裡卻蘊藏了幾分得意的傲氣,大概以為我是搭訕的登徒子。

  我微笑:“早聽克己兄說過,他未婚妻才貌雙全,果然沒有誇口。聽說你們快結婚了,到時我一定去討杯酒喝。”

  她的臉色突變:“你認錯人了。”

  說完快走兩步,推門進入雪梨廳,居然就在我們香港廳的斜對面。

  我不緊不慢地回屋,剛坐好,就聽對面傳來摔杯子的聲音,隱約幾聲爭吵後,不耐煩的男人奪門而出,另一個拉住他不放,委屈的抽泣令人心疼,男人卻更加不耐煩,隨著服務生的介入,嘈雜聲擴大到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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