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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體與精神上曾經的歡愉,都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得那個我體無完膚。

  我背叛了程見溪。被葉臻徹頭徹尾地騙了。

  那是我的滅頂之災。所以我才會拿著刀子,去找葉臻。然後拜方晨所賜,住進醫院。

  談美晴很快來收拾尾聲了,當然,不會是她自己出面。

  那麼,會是誰呢?

  程杉輕聲呢喃:“我醒來以後,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你啊,喬恩。”

  ……

  可那時,程杉已經接受了喬恩的催眠,對她而言,喬恩是自己才剛認識的心理醫生。她以為,是前男友的離世,導致自己心神混沌,所以才會尋求心理疏導。

  喬恩在她身邊兩年,程杉對她無保留地坦誠。

  喬恩看見程杉神色哀涼,心痛起來。

  她終於承認:“是我。告訴談美晴的人,回Q市追溯你的過往、發現監控的人,把監控錄像交給談美晴的人,都是我。”

  她立刻又說:“小杉,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你明白,做這些事,不是為了利益。我並不知道她在計劃什麼,我沒有想過傷害你。並且,我努力過,想要……”

  喬恩沒有說下去。

  程杉替她說了:“我知道。我不傻,那兩年我們怎麼走過來的,我都記得呢。我也知道,義大利那晚發生的事,你並不知情。甚至……你因為不希望讓葉臻記起那晚發生了什麼,也試圖給他進行催眠。”

  喬恩驀地張大雙眼,嘴唇都發抖了,她看向程杉。

  這件事,她以為沒有人知道。

  出自她私心的、完全違背職業道德和行醫準則的這件事情,喬恩以為會爛在心裡一輩子。

  她沒有在任何人的許可之下,擅自嘗試催眠葉臻。

  程杉說:“我總是很疑惑,葉臻如果認真回想那夜的事,一定會發現蹊蹺。可他始終非常抗拒,完全把那段時間的事架空了。我在巴黎問過他,他一點兒也不願意想起那晚,從沒有和任何人談論過。直到我把自己調查的經過一點點拿出來告訴他,他才慢慢願意正視這件事。”

  程杉看向喬恩:“我經歷過這種感覺,就像剛回Q市的時候,我對程見溪的認知一樣。喬恩,葉臻那時候患有躁鬱症,一個人躺在佛羅倫斯的醫院裡,無法開口,神思不清,他的心理狀態很適合接受催眠。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那時候,你出手了。”

  喬恩再難維持神色的平靜,她的聲音發顫:“我接到談美晴的電話,才知道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小杉,我承認一開始我有私心,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和葉臻落得那麼個下場……尤其,還是我促成了這場悲劇。我只想做一點挽回。”

  程杉:“你只聽到談美晴口中所說的‘真相’,所以試圖讓葉臻忘記那天和我之間的不愉快,以及我所受到的欺辱。是嗎?”

  喬恩輕輕搖頭,面上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可是我失敗了。”

  “很多人覺得催眠是讓人陷入昏睡從而受人擺布。”

  喬恩說:“其實不是。催眠其實是讓人進入一個高度清醒的狀態,如果你的意識與潛意識可以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和諧統一,那麼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我沒做到對他進行徹底催眠。儘管葉臻那時候情緒很不穩定,但他依然不是個適合進行催眠的對象,他的自我意識太強……所以到了最後,我能對他產生的全部影響,僅僅是讓他不再刻意記起。可心裡留下的悲傷和痛苦,難以抹去。”

  儘管已經猜到,可聽喬恩親口證實,程杉心裡還是起了波瀾。

  喬恩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從談美晴的任何吩咐,也沒有再向她透露過半點你的消息。”

  這個程杉知道,否則談美晴也不會那麼晚才氣急敗壞地趕回Q市,不惜正面與她撕破臉。

  塵埃落定,程杉心裡最後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很奇妙,她不怪喬恩,真的不怪。

  或許在這一整件事中,沒有哪一個是罪大惡極,所有人都在被一股力量推著走,為了各自的終點,走不同的路。只是這些道路交錯在一起,出了事故,你很難將罪責全數歸於某一個人。

  程杉起身,說:“謝謝你從前的陪伴,也很感謝你今天的坦誠。”

  喬恩看著程杉,久久地看著,眼裡終於流出一些欣慰的笑:“也許你很難相信,但是看到你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我很高興。”

  程杉真誠地笑了:“喬恩,我相信。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我能看到你的努力,也願意相信你能成為一個好醫生。”

  喬恩眼眶微熱。學會寬恕不容易,這個詞似乎也不太適應現代社會“快意恩仇”的節奏了,大家好像對“睚眥必報”更感興趣。

  所以,只有犯過錯的人才會明白,被寬恕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

  喬恩在程杉離開前叫住了她。

  “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程杉駐足,看向喬恩。

  “這幾年,我和葉臻始終都有聯繫——當然,都是在交流你的病情。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葉臻心裡,他一直都將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歸咎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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