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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穆常影著實看不太真切那人的面孔,何況燈光變幻著迷離的色彩在那人臉上掃來掃去,更是加大了分辨的難度。

  對方很快灌完了一瓶酒,但是看上去貌似狀態不那麼好,身子晃了晃,最後及時扶住桌面才得以站穩。

  穆常影捏緊了酒杯,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位服務員站穩後朝向了這個方向,他緩緩抬起臉,一束燈光恰好在他臉上游過,那雙眼睛就算被酒氣所薰染,也依然清亮得仿佛過濾了這塵世的骯髒。

  ——棠未息。

  怒火以不可估量的速度燃遍了整顆心臟,穆常影心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兩端的用力揪扯下終於斷開。

  他的想法可真多餘,棠未息怎麼可能出事?不過是死性不改,瞞著他到另一個地方為別人服務罷了!

  穆常影將酒杯用力一放,杯里有酒液濺到了他的手背上。

  吧檯里的服務員被嚇到了,正想問他對服務有什麼不滿,穆常影已經離開座位朝人群中走去。

  眼前一片暈眩,棠未息眨眨眼,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剛剛遠處好像閃過了穆常影的身影?

  “少爺,你還能不能行啊,不行咱不給錢了。”耳邊響起輕佻的聲音,棠未息如夢初醒,見其中一位客人眼神齷齪的望著他,大拇指和食指中間捏著幾張紅色的紙幣。

  “行的。”棠未息抬手揩去鬢角的汗,抓起桌上最後一瓶酒,麻利地開瓶,然後仰頭就要灌下。

  “棠、未、息!”

  說時遲那時快,穆常影撥開人群大步趕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對到嘴邊的酒瓶一把奪過去,擔心瓶中的酒因受衝擊力而灑出來,還迅速用拇指堵上了瓶口。

  桌邊幾個男人搞不清狀況而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手裡還攥著錢沒有動作,顯然都被穆常影陰沉的臉色嚇住。

  “你就這麼喜歡作踐自己是不是!”穆常影抬眼一瞥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用力擱下酒瓶,反手扣住棠未息的手腕要把人拖出人群。

  棠未息還處於茫然之中,酒精對大腦的侵襲讓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能任由穆常影把他拖過去。

  他剛剛喝了多少?今晚還能陪幾個?能賺到多少錢?

  不對,陪酒的錢他還沒拿……

  棠未息頓住腳步,不知何時穆常影已把他拖到了吧檯邊。他抽回自己的手,揉著被穆常影捏疼的手腕,轉身要返回去。

  穆常影氣急,手快地抓住棠未息的手臂要把人拽回來,棠未息扒住吧檯不讓他拽:“常影,你讓我過去。”

  “虧你還記得我是誰!”穆常影一生起氣來就口不擇言,“過去幹什麼?讓人占便宜?”

  棠未息最忌憚穆常影時時惦記著他以前的破事兒:“什麼占便宜,我只是去陪酒!”

  “陪完酒呢,醉醺醺地讓人有機可乘?”穆常影說著又要拽人胳膊,“你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我給的錢不要,非要出賣自己的身體去賺別人的錢?”

  這句話出來,棠未息忽然就安靜了。

  他終於體會到心寒的感覺,是他無論怎麼向對方解釋他不是那種人,對方卻始終不會相信他。

  而他把穆常影當成最信任的人,無助時想要找到他,難過時想要依賴他,絕望時想要擁抱他。他撥過去的電話全部沒有回電,他只能不再去碰手機,怕多看一眼都是失望。

  “要了你的錢,豈不是間接承認我是你口中所說的鴨子了嗎?”棠未息撫平衣袖上被穆常影拽出來的褶皺,眉宇間似雪冰寒,“我乾淨得很,穆先生愛信不信。”

  身邊有人經過時撞了他的肩膀,他宛如沒有知覺似的,站在原地理好歪掉的領結,轉身走進了人群中。

  吧檯里為穆常影點過單的服務員目睹了這兩人爭執的全過程,說:“先生,原來您要找的是這個人啊,他很搶手的,散座那邊的客人都喜歡讓他陪酒。”他降低了音量,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聽說經理好幾次想讓他當MB呢,MB您知道麼,就是鴨子,給人陪睡的,結果人家不同意。”

  穆常影不說話,目光在人海中追逐著棠未息的身影。

  小傢伙不知疲倦似的在一片散座中周旋,聽單下單上酒,明明感應到他的視線卻不肯回看,固執地做著自己的工作,有客人點他,他就過去陪飲幾杯,拿了錢後又轉到另一桌重複同樣的工作。

  一汪酸水在穆常影心裡直冒泡,他要開車,所以不能喝太多,同時也要保持清醒,怕轉眼就弄丟了棠未息。

  眼見著棠未息在一個空桌上擱下托盤轉身進了衛生間,穆常影再次離開座位跟了過去。

  洗手台前有幾個小混混在抽菸,弄得衛生間裡烏煙瘴氣。穆常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無關人士轟了出去,隨後把門反鎖上。

  還是那個隔間,隔著扇門,穆常影聽到棠未息的嘔吐聲,和前晚上的一模一樣。

  排氣扇嗚嗚運轉,不多時就排掉了劣質香菸的味道,遺留下的是衛生間專用的除臭香水味,濃烈而又刺鼻。

  這個味道和穆常影在SHADOW六樓的浴室所用的花香味不同,他慣用清淡型的香味,排斥過於濃郁的味道,這就是為什麼他能在滿室的酒味和香水味中辨認出棠未息身上的牛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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