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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淮的喉結滾動了下,啞聲問:“我也去洗個澡,好不好?”

  她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他不知道,反正她輕輕應了聲。

  潔面、洗髮、搓背、沐浴……當蕭淮帶著一身清香氣味迫切地從浴室里出來,林霂卻換了件無袖t恤和短褲,烏黑的長捲髮紮起來,看起來眉清目秀。

  她笑了笑:“合作的醫院就在附近,我想去看一看。”

  蕭淮愣住:“現在?”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生硬,他補充道,“你的同事不是留在市里吃晚餐就是待在房間裡休息。”

  “我是急診科的帶頭人,要儘快地熟悉這邊的醫療流程,否則明日第一天正式工作,極有可能應付不過來。”

  蕭淮靜默兩秒,點點頭:“好,我陪你。”

  *

  受土地私有化的影響,平政縣的縣醫院占地面積不大,加上全縣僅此一家醫院,候診大廳里早就人滿為患。

  林霂向服務台的護士表明身份,與其溝通了一陣子,告訴蕭淮:“這邊的醫療水平比較差,但醫生都很敬業,檢查的也非常仔細。五萬越南盾(人民幣15塊錢),就可以做肝、膽、脾、腎、肺一系列b超檢查。”

  蕭淮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在這裡的工作量翻倍?”

  “沒錯。”

  話剛落,有位年輕的媽媽抱著寶寶來看病,寶寶的頭頸部出現了許多玫瑰色斑丘疹。

  林霂迎上去,用英語夾雜越南語作交流。媽媽很著急,反覆強調孩子高燒38度,林霂極富耐心地安慰道:“幼兒的疹子屬於良性疹,暫時不必要用藥物治療。考慮到幼兒沒有發燒到38.5度,無需服用退燒藥,物理降溫即可。”

  聽完林霂的解答,媽媽臉上的擔憂之色才稍微減輕幾分。

  待這對母子離開,蕭淮問:“你不是兒科的醫生,為什麼也了解這些?”

  林霂輕輕嘆口氣:“說來話長,兒科醫生的缺口一直很大,再加上高負荷、高要求、低待遇以及緊張的醫患關係,導致高校兒科專業吸引力下降,兒科醫生流失嚴重。許多醫院包括我就職的醫院不得不撤去了急診兒科,只設普通門診。記得那時醫院剛剛貼出告示,不明就裡的家長抱著小孩來掛急診。那個孩子連續高燒四天,出現了抽搐症狀,我有些無措,只能建議對方趕緊轉院。從此我開始留意兒科方面的急診案例,無論面對的是成年人還是孩童,我都希望自己對病患盡一點綿薄之力。”

  蕭淮聽完,看著她那雙清澈明淨的眼睛:“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醫生。”

  林霂淡淡一笑:“但願如此。”

  這時又來了幾位病人,林霂再度迎上去詢問病情。忙忙碌碌時間一晃而逝,當候診大廳里的病人不多了,林霂也累了,乏了,連晚飯也不想吃只想快點回賓館睡覺。

  蕭淮背著她,行走在鄉間小道。

  黃昏謝去,夜幕慢慢鋪開,逶迤綿長的路上有無數螢火蟲在飛舞,忽閃忽閃的流光點綴在黑夜裡,猶如浩瀚的星空流瀉在林蔭道,讓這裡美得不似人間。

  林霂“哇”了一聲,童心萌動:“親愛的,快帶著我追星逐月。”

  蕭淮忍俊不禁,兩手將她托好,邁開大長腿跑了起來。一時間,螢火蟲紛紛飛出,光芒四散,仿佛星光飛墜,讓人恍然置身夢中,觸目所見皆是一種勾魂攝魄的美。

  兩人回到住的地方,蕭淮滿身大汗先去洗澡,林霂向服務台借了個小玻璃瓶,把捉到的螢火蟲放進去。

  待蕭淮裸著上半身、腰間裹著浴巾走出來的時候,房間裡漆黑一片。

  借著螢火蟲的光,他見到林霂睡著了。她的呼吸均勻輕淺,仿佛因為體力不支而入夢多時。

  他安靜地看著她。

  不知道季雲翀是如何捨得與她分開八年,他在法蘭克福的這些天,無時無刻不思念她。儘管兩人每天都會視訊通話,但他的心早就飛到她身邊,只想和她在一起,陪著她,抱著她,聽她用軟軟糯糯的聲音撒嬌。

  他遲疑下,躬下身吻了吻她。她好像醒了,回應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等你好久了。”

  “嗯?”

  她沒說話,手從浴巾底下探進去,虛虛地握住他的命脈,撫摸兩下,又一動不動了。

  他啞然失笑,輕手輕腳地上了床,抱住她,用手臂給她當枕頭,把咔咔作響的風扇轉動聲當作動聽的安眠曲,在忽明忽滅的螢火蟲光芒的陪伴下,枕著美好的心情入眠。

  窗外蟬鳴陣陣,那似是跨越千山萬水,彼此仍然相守的音信。

  第62章 大結局(下)

  林霂開始了在越南行醫的日子。

  和國內緊張的工作氛圍相似,這裡的病人一個接一個,她忙至午間休息時分才能緩緩,吃過午餐後繼續與患者為伍,直到17點才結束所有的治療。

  至於蕭淮,身處在山明水秀的平政縣,他遠離了俗世的打擾,過上了慢節奏的生活。

  每當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戶照落在枕邊,他醒了,給仍在睡夢中的林霂一個淺淺的吻,接著悄悄地起床洗漱,像當地人那樣騎著摩托車前往市集,買來一份phoga(雞肉米粉)或是phobo(牛肉米粉)。

  潔白的米粉看似清淡,但口感細滑柔韌,搭配魚露和檸檬汁,嘗起來又鮮又美別有一番風味。林霂喜歡極了,一碗粉吃得乾乾淨淨,連湯水都喝光。

  稍後,他送她去醫院,再隻身折回。

  這時陽光照耀在廣闊的大地,驕陽如火,溫度漸漸上來了。他戴上墨鏡,提起摩托車車速,任夏風拂面,悠哉地駛向市區,在這座舊稱為“西貢”且被外來遊客視為尋歡作樂的勝地一待就是一整日——當然,他去的地方不是花紅柳綠之所。哪兒有銀行,哪兒有證券交易服務機構,他就在哪兒停留。

  接近16點,他返回平政縣接林霂下班,途中經過最熱鬧的范五老街,看到各種風味飯店和餐廳,便每日不重複選擇一家店打包好美食帶回去。

  林霂吃了好些天的各國料理,對蕭淮的每日行程產生了好奇:“你每天往市里跑,玩得開心嗎?”

  她太忙了,總讓他一個人東蹓西逛。將心比心,如果他埋頭工作撇下她,她天天逛美景也會難免覺得索然無趣。

  她腦子裡想著什麼,臉上的表情就泄露了什麼。蕭淮瞧她一眼,淡笑:“挺開心,還認識了個新朋友。”

  林霂愣愣地望著他,腦子裡冒出疑問。新朋友?女的?他長得這麼帥,在外面又被人搭訕了?

  她張張口,聲音又輕又細:“怎麼認識的?”

  蕭淮豈會不懂她的心思。他望著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揚起唇角:“我在逛聖母大教堂時和對方偶遇。他是天主教徒,告訴我後天晚上六點半是彌撒時間,你有無興趣前往參觀?”

  原來如此……林霂暗暗責怪自己小心眼,可粗略一想,又覺得奇怪:“你信教?”

  “不。”

  “那你幹嘛跑去教堂?”

  蕭淮頓了頓,回答:“旅遊攻略說那裡是胡志明市的地標,已有百餘年歷史,值得一游。”

  林霂“噢”了聲,不疑有它:“行,我也去逛逛。”順便吶,兩人一起約會吧。

  *

  很快就是約定去教堂的日子。

  林霂下了班,站在門診大廳的屋檐下等待蕭淮。醫療團的同事們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和林霂打聲招呼,三三兩兩結伴回賓館。

  這裡是熱帶季風氣候,一道閃電划過天空,雨說下就下,頃刻間地上就積起水窪。

  林霂想給蕭淮打電話,然而雨這麼大,手機響起來他一定很不方便,所以她耐心等待著,看著雨勢漸大,地上的小水窪一片片連起來淌向低處。

  她忽然記起了往事。那時關怡在電話里笑呵呵地調侃蕭淮,說蕭淮對她有意思。現在回憶那句“林霂下車的地方有個小水坑,司機應該把車子多挪一米”,他口中的“水坑”是指較大的水窪吧。

  這麼說來,他是不是第一眼就對她心生好感?

  想著想著,雨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到窪地,微風吹過水麵,光影斑駁一閃一閃倒映出摩托車的輪廓,是蕭淮來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檐下的林霂,隨即減慢車速駛過去。她跨下台階正要邁開步子,蕭淮喚住她,徑走過去將她橫抱起,放在了車的后座。這一過程中她腳不沾地,地上的積水卻隨著他踩踏的腳步濺起了小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腿。

  林霂看著,胸口有些發熱。幸福的標誌,莫過於被心愛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呵護。

  “我在半路避了會雨,讓你久等。”蕭淮解釋道,啟動摩托車。

  車行駛在鄉間,清風帶著淡淡的泥土氣息拂面而過,林霂一頭長長的捲髮在空中飛揚。她眯起眼睛依偎在蕭淮的後背,攬在他腰間的雙臂情不自禁的收緊了些。

  他感受到她的小動作,微轉過頭。她嘟起嘴唇,出其不意地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

  他沉沉地笑了,溫潤磁性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傳到她的耳朵里。她的心臟撲通跳快了,小聲喚道:“親愛的——”

  “什麼?”

  “我來越南之後就沒有好好陪過你,甚至有點冷落你。”她輕聲細語,臉色微紅,“所以我和同事換班了,今夜我們不必急著趕回來,可以在市區里住一晚。”

  這番話透露的意思十分微妙,他剛要回答,對面駛來一隊摩托車,把狹窄的鄉道占據得滿滿當當。

  其中一輛車馱著位孕婦,臉色煞白,後頸插入截竹竿,血從傷口一股股地湧出,濕透了她的衣裙和車后座。這般模樣任何人見了都會倒吸一口涼氣。

  林霂連聲叫停,向孕婦家屬表明醫生身份,查看孕婦的眼睛,發現雙側瞳孔散大,對光反應不明顯。這樣的狀況十分危急,她不假思索地對蕭淮道:“我得趕回醫院,沒法去教堂了。”

  蕭淮微一開口,未來得及回答,林霂已經坐上了對方的摩托車,直奔醫院。

  蕭淮隨即調頭追上去。當他追到醫院,林霂正在和輪值的其他科室醫生就患者的特殊性以及受傷部位的罕見性展開討論,並確定手術方案。

  十幾分鐘後,術前各種準備就緒,孕婦被推進手術室。由於後頸部位連接著重要的血管,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發大出血,甚至危害孕婦肚子裡的胎兒,主刀醫生必須十分小心地取出頸部異物並清創。

  1小時,2小時……時間飛逝。

  漫長的4小時之後,手術順利完成,不僅成功取出了竹竿,也保住了孕婦肚子裡的寶寶。

  家屬們很高興,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既欣慰又疲憊。他們沒吃晚飯餓著肚子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進行手術,現在手術做完,實在餓得不行,有些人直接喝葡萄糖注射液補充體力。

  蕭淮守在等候區,卻一直沒有等到林霂。他打聽一圈,得知她換下手術服後去巡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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