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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漓眼皮微抬:“薊將軍,似乎話裡有話。”

  “想來您已經知道王上不讓您去西北的原因了。公主是聰明人,臣也就不繞彎子了。”薊莨斂去面上的笑意,“王上已經二十有六,膝下卻仍無子嗣,甚至連個枕邊人都沒有,他此番作為是為了誰,您不會不明白吧?王上對您的心意,您一定知道。可您也該知道,您與王上沒有可能。恕臣冒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王上防範得再嚴密,終是會有人查到您的真實身份。這是甩不掉的麻煩,老焱王的舊部是絕不會允許王上立秋家的公主為王后的,他若孤行己見,屆時必會陷入進退兩難之地。”他說到這兒,一臉遺憾地看著洛漓,“臣自是希望王上能找到兩心相同之人相守一生,也曾盼望當年的主上與公主能守得雲開,可今時不同往日,主上已是一國之君,他的婚事……王上執拗,公主——應當先放手才是。”

  她靜靜地聽完薊莨這番“肺腑之言”,沉默許久,才幽幽開口:“薊將軍希望我怎麼做?”

  “王上已知道您去西北的事,急召您回宮。臣希望——”他有些猶疑,但為了君琰著想,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軟,“臣希望公主絕了王上的念想,自行離去。”

  寂靜。

  長久的寂靜,這無聲的抗議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薊將軍,”洛漓笑得有些悽然,“你也變了。”

  第8章 遺憾

  站在焱王府的大門前,洛漓只覺無比可笑。自己這幾日的疲憊奔波,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彎殘月懸在夜空,在朦朧月色的引導下,她渾渾噩噩地進門,一路眼神呆滯地走到君琰的離言居。門口的守衛朝她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王上已等您多時了。”

  她點點頭,深呼吸,邁步朝里走。

  剛推開書房的門,洛漓就禁不住皺起了眉——好重的酒味!

  地上一隻青瓷酒杯碎得四分五裂,書桌上還有一隻掀了蓋的酒壺,已經空了。君琰伏在案上,似是睡熟了。

  她心情複雜地望著伏在案上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儘量不發出聲響。

  他素日從不飲酒,更不會似這般醉得不省人事。

  洛漓略帶猶豫地伸出手,想撫平他緊蹙的眉。可手指還未觸碰到他,她纖細的手腕便被一片溫熱裹住,一股大力將她往前拉扯,只頃刻間,她便倒在了他的懷裡,抬眼時正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壓抑著自己狂跳的心,故作淡然地皺眉:“看來你果真醉得不輕。”

  “呵……我卻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清醒過。”君琰將她摟得更緊,緩緩低下頭,附在她耳邊,用微啞的嗓音輕聲問道,“那第二個選擇,你為何不願聽?”

  “即便我不聽,你又為何不敢說?”她冷冷地反問。

  彼此心照不宣,又何必明知故問?

  他眼神微暗,手上力道漸松,她趁機推開他,起身立在一旁:“我去讓人給你送碗醒酒湯來。”說著便要離開。

  “我並未允許你走。”君琰又恢復了從前的冷然,“半個月後是本王二十六歲的生辰,我要你以洛漓公主的身份出席。”

  “……知道了。”

  “不問原因?”

  “不在乎。”

  七月初六悄然而至,洛漓看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臉。

  有多久沒穿這樣的綾紗長裙了?她竟有些不習慣。

  她不知道君琰用意何在,但她已決心今夜離去,此後他的繁華落寞,都與她毫無干係了。

  宴會設在焱王府的大堂,賓客不多,但都是朝中重臣。

  洛漓一出現在堂外,十幾雙眼睛便聚焦在她身上。

  “洛漓公主?”

  “怎麼可能,公主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這就是公主啊……”

  幾個認出她的老臣在堂上竊竊私語,一番爭論未果,都將目光投向主座上的君琰,等著他給一個解釋。

  “諸位不必猜了,這的確是洛漓公主。”君琰罕見地露出溫柔的笑意,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一步步朝那個淡藍色的身影走去。

  可洛漓完全沒注意聽他們在說什麼,剛邁進大堂,她便注意到了立在門邊的僕役。他儘可能低調地低著頭,腮邊也多了幾顆痣,儘管如此也掩蓋不了他狠絕的眼神。

  秋越澹。

  她沒想到王兄會出現在這裡,心底湧起了巨大的不安。而只是這一個晃神,君琰便已走到她跟前,輕輕挽起了她的手。

  洛漓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無論如何不能出賣王兄,可……

  她看了一眼君琰,他今夜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身上淡淡的蘭花香也是這樣芬芳。她忍不住微笑,用力握緊他的手,無暇聽他說的話,只微微偏頭看著秋越澹,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今日是本王二十六歲生辰,請諸位來,是為了宣布一件事。”他眼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本王請在座諸位見證,願——”

  “王上小心!”

  秋越澹趁著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君琰身上,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猛地衝上前。縱使薊莨及時出聲提醒,還是晚了一步,刀鋒劃穿錦帛,刺入皮肉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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