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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哪裡做得不好,招惹了將軍你啊?”他也不擔心自己的安慰,霍去病一路闖進來,動作這麼大,這會兒肯定已經有人去請衛青了。霍去病火氣再大,也不會,更不敢當著衛青的面殺了他的兒子。

  “你偷了我房中的行軍圖。”霍去病用冰冷的劍鋒正對著衛伉,用的是肯定句。

  衛伉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氣氛立刻變得凝重許多。

  “誰告訴你的?”衛伉問道。

  “這不重要。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衛伉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面上又開始呈現出無所謂的神色。

  “果然是你們。竟然是你們。”霍去病握劍的手將冰冷的劍柄越抓越緊,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是我們如何?你打算為你那知己報仇嗎?”在房門被再度推開的那一刻,衛伉傲據地仰起了臉,對著霍去病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挑釁道,“你若有膽量,大可以一劍,朝這裡,刺下去。然後是你爹,是公孫姨丈。”

  “住口!”霍去病感到心中的那股憤怒不可遏制地湧上來,手中劍便毫不客氣地朝衛伉落下。

  “住手!”衛青的聲音亦隨之趕到。

  衛伉連身子也沒動,看著被衛青打飛的劍從自己的身側飛過,他甚至清楚看到,在劍刃上一閃而過的自己的眼。待那劍插入柱子裡,衛伉緩過神,衛青和霍去病已交手數招。他二人多年未曾動手,這一次對招,一個盛怒之下,一個心系愛子,倒是全部留手,若非手中沒有武器,怕已和生死相拼無異。到底是霍去病年輕力壯些,他的武藝雖然全系衛青所傳,如今卻也已到了青出於藍的時候了。

  在有限的空間裡,幾個騰挪繞開衛青後,霍去病左手直取衛伉,在他掐住衛伉的脖子後,房內終於恢復了平靜。

  “去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伉兒哪裡得罪你了。”衛青見兒子已經在霍去病掌控之中,也便停下了動作,皺著眉頭問道。

  “嘿嘿。霍去病,你很生氣嗎?很想殺了我嗎?”衛伉卻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繼續挑釁道,“那你就來啊。殺了我。可是,我不過是實施計劃的小卒子罷了。你只殺了我,可遠遠不夠。”

  只這短短几句話,衛青便聽出了一些苗頭,他心頭一跳,忙上前按住霍去病的手,說道:“去病,你先放手。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就是。”說罷,他開始使勁往霍去病手上按去,說道,“鬆手。”在衛青的一句句勸說下,霍去病終於慢慢鬆開了手。

  衛伉桀傲地看著霍去病,毫不退縮地說道:“事情做了也便做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遮遮掩掩的。紀稹是我們弄死的。你爹定的計,我盜的行軍圖,可惜他命大沒死在兩軍陣前。然後公孫姨丈順勢誘導了你手下那寫匈奴降將,總算沒讓他逃過一劫。所以,你若,你若想報仇,殺了我之後,可別忘了去殺了公孫姨丈,再回家殺了你爹。”

  霍去病看著衛伉的眼神越發地冷冽起來,但是身子卻再沒有動作。

  “只是你殺了我們,卻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向世人解釋你這悖逆之舉呢?”衛伉不屑地笑道,“這理由,可不好編啊。所以,你若真想報仇,我給你提供個最快最便捷的方法好了。現在立刻,到宮裡去,向我們的皇帝陛下說出一切,讓他降旨來懲罰我們,拉整個衛家去給紀稹做陪葬。這辦法,乾淨利落,還可以為你贏得大義滅親的美名呢。”

  衛青聽兒子越說越不像話,大喝道:“伉兒,住口!”

  衛伉卻不理會他,只冷哼一聲,說道:“你若不像拿整個衛家去給紀做陪葬,那就給我安安靜靜的滾出這個房間,別再拿劍指著本侯爺!”

  霍去病僵直著身子,走過衛伉身邊,將自己的劍從牆上拔出,插回劍靴內。他沒有理會衛青的呼喊,逕自上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冠軍侯府。

  霍光自他出去後,一直在家裡焦急地等待著,聽下人來報說霍去病回來了,立刻跑出來相迎,焦急地說道:“哥,你去哪裡了?不知道我很……”話沒說兩句,就看到霍去病似乎比出去之前更不對勁,他的臉色灰白,滿臉死氣,似乎是受了什麼大刺激。

  “哥,你怎麼了?”霍光已長到了霍去病胸口的位置,他扶著霍去病的手臂,問道。

  “噗!”

  霍光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霍去病已是口吐鮮血地倒在他的懷中。

  “哥!”霍光大叫起來,“管家,快去叫大夫。”

  霍去病的神智卻已經游離在身體之外,他對身旁紛亂的一切恍若未聞,眼前仿佛看到好友熟悉如往昔的笑容,在半空之中飄蕩著。

  微之,對不起。害了你的,竟然是我,而不是別人,而是我。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大漠無垠江湖遠(三)

  劉徹走進昭陽殿的時候,夜已深了,他驚訝地看到陳著。自打病倒後,陳嬌的身體比以前差了不少,偶爾他若來得晚了,陳嬌肯定是挺不住先睡了,像現在這樣這麼晚還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書是極少的。

  “怎麼還不睡?”劉徹走到陳嬌身側,問道,“在看什麼?”

  陳嬌放下書,看著劉徹,說道:“在看《治安策》。”

  “《治安策》?”劉徹眉毛一挑,看著陳嬌說道,“我倒不知道,你也會看這些。”

  “只是看著,比較心有戚戚罷了。”陳嬌拿起書籍,說道,“比如說,這一段,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貫高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則又反;彭越用梁,則又反;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長沙乃在二萬五千戶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

  劉徹的眼神隨著陳嬌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而逐漸變化,當最後一個也字落定,他的神情終於轉為平靜。他說道:“你知道了。”

  “我從不曾期望月關將來能繼承什麼皇位,這一點,很早以前就和你說明了。”陳嬌直視著劉徹說道,“可是他還太小,不到離開父母的時候。你真的打算分封諸王嗎?

  劉徹站起身。向外走了幾步,轉過身來,說道:“其實,朕早就想過,也許有一天要面對這個問題。只是沒想到,來得比預料得要更快一些,而為首之人竟然會是去病。”

  陳嬌沒有答話,只靜靜地聽著。

  “如果朝廷在實施推恩令地同時。又不停冊封新的諸王,那麼推恩令的存在,就變得毫無意義了。朕何嘗不知道分封之害,只是,世人朝臣都以分封為常理。有人領頭要求分封后,朕卻不允。”劉徹頓了頓。說道,“這樣,就難免會多出很多,心思搖擺之徒。而朕並不想看到,朝臣們都為奪嫡之爭而無心做事的局面。”

  陳嬌悠悠嘆了口氣,說道:“這個難堪的局面,是因為我和月關,對嗎?”

  “不。”劉徹擺手道,“不是因為你們。而是太多人不聽話,太多人還未及等朕老去。就開始考慮他們的退路。從古至今,太少做臣子的人明白。他們效命的是皇帝而不是下一任地皇帝,所以總有人。自作聰明。”

  “朕不打算繼續實行分封,如果可以,朕會在朕的手中,將分封之制廢除,讓子孫後代不必再受此制之苦。”劉徹淡淡地說道,“但是,那需要時間。需要很多時間。”劉徹說罷,走到陳嬌身邊。握住她的手,說道:“此事。朕心中自有考量。你不必擔心,朕絕對不會讓月關離開你的。”

  陳嬌見他心中都有計量了,也便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心中有數,那就好。”

  ……

  霍光替霍去病擦去了額頭的汗水,眉頭不禁緊鎖,想著大夫離去時,說的什麼嘔血之症,全因心結引起。看著一直以來是支柱般存在地哥哥,忽然間倒下,他心中的惶急不安實在很難形容,無論他如何早熟,畢竟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是因為紀大哥嗎?霍光靠在扶手上,想著。隔了這麼久,大哥為什麼又忽然想起了紀大哥的事?還特意找了當時的那些人來詢問?剛才下人來報說,他離府之後,是去了長平侯府。難道是和長平侯起了什麼衝突嗎?許許多多的線團在腦子裡繞著,霍光終於昏昏睡去。

  待他再度醒來,卻發現自己身上批了一件中衣,而霍去病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悚然一驚,正想呼喊,就看到霍去病站在窗邊,正向外看著。感覺到霍光醒來,他轉過頭來,充滿血絲的雙眼泄露了一夜未眠的事實。

  霍光不禁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道:“哥,你的頭髮,你的頭髮……”

  一宿未眠,霍去病地頭髮竟然全白了。白髮童顏,一如傳說中一夜白頭的伍子胥。

  “全白了,是嗎?”霍去病平靜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霍光焦急道,“我馬上去請大夫。”

  “不必了,小光。”霍去病說道,“不必請大夫。我沒事。”

  “可是……”

  “我白髮地事情,沒必要到處說。從今天開始,冠軍侯府,閉門謝客,我誰也不想見。”霍去病說道,“若是衛家的人來說,你替我打發了便是。”

  ……

  “去病知道了?”陳掌皺起眉頭,說道。

  衛伉聳了聳肩,說道:“看來事情地確如此。”

  “他是怎麼知道的?過去半年,他從未懷疑過,怎麼會忽然之間就……”陳掌有些不安地踱步道。

  “也許是公孫姨丈哪裡做的不夠乾淨吧。”衛伉看向公孫賀,說道。

  “不太可能。”公孫賀說道,“所有知情之人,早已死於當時。他不可能知道的。”

  “那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陳掌說道,“此事不問清楚,我總有些不安。”

  “想弄清楚,估計也不能指望霍去病。”衛伉說道,“我爹一早已去他府上,他說身染重病,閉門謝客,連我爹都不見,更別說我們這些人了。”

  “……”陳掌想了想,說道,“那我讓他娘親自去一趟,問問看。”

  “也或者是姨丈你想多了。”衛伉說道,“當時的事,我們雖然做得嚴密,能瞞得過陳家人。可霍去病畢竟還是我們這頭的,他若仔細打探,怕也瞞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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