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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霄走過去示意貞嫂回去,他自己抓住輪椅後面的扶手,輕輕地說:「外公,我回來了。」

  意料之內的,外公沒有反應,方越驍嘆口氣。方世勛的名頭在十幾年前是何等的響亮,在金三角這片地方,大大小小的軍閥都賣他三分面子。

  方越驍是他唯一的孫輩,可以說一出生就過著王子般的生活。人們經常形容富裕家庭的孩子是「含著銀匙出生」,但方越驍含的沉甸甸的這把,外表是白色的(海洛因),但裡面卻是黑到了骨頭裡。他們家,做的就是毒品買賣,而且是最頂端的毒品煉製。

  外人聽到金三角方世勛的名字就心驚膽戰,可他對方越驍卻十分驕縱。相對於外公的慈祥,母親可謂嚴苛,讓他從小接受嚴格的訓練,射擊,搏鬥,反偵察,甚至還長期服用少量的常見藥物以增加對藥物的耐受性——這也就是為什麼劉希文給他注射了琥珀醯膽鹼卻沒有起效的原因。

  方越驍明白母親的苦心,他的出身決定了,除了享受榮華富貴,他必定要面臨比別人多得多的危險。

  巨變發生在那年,母親親自押送一批重要的貨物,卻再也沒能回來。年近六旬的外公聞訊,頓時腦出血倒在地板上,從此癱瘓在床。而一直對方家殷殷勤勤的繼父趁機發難,一舉控制了方家所有的生意,包括還未成年的方家少爺。

  母親的死讓他經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再也不願回想起那段時光。

  看著遠處深深淺淺的綠色山頭和火紅色的有毒花海,方越驍輕輕說道:「外公,我見到害死母親那人的兒子了。他也是個員警,真可恨,他還把母親遇害的那條消息貼到剪報簿里。我氣得差點當場殺了他。」

  山頂上很安靜,只有山風和方越驍的自言自語。

  方越驍接下去說:「都怪他父親,讓我徹底成了孤兒,還被那個禽獸欺負,連您都病成這個樣子。所以,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教訓,讓他也知道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陰暗。我把他留在亞馬遜雨林里沒有殺他,因為我還拿他有用。您高興嗎?我總算是給母親報仇了。」

  外公激烈地咳嗽起來,方越驍連忙給他拍背,然後拿起外公胸前的手絹給他擦嘴,一邊擦一邊說道:「我這三年都在外面沒怎麼回來,不過掙了不少功勞,手下也培養了不少得力的人手。這次回來,就不再出去了,金三角是我的家,我要在這裡好好發展。方家的東西,我要一件不少地拿回來;誰欠我們方家,我要讓他們加倍付出代價。」

  即使不可能有人偷聽,方越驍的最後幾句話還是說得微不可聞。在金三角,來不得一點疏忽,一句不謹慎的話就是殺身之禍。現在他的實力還很弱,他不能把任何不臣之心表露出來。

  太陽漸漸變成紅色沉到西邊,山頂上頓時冷下來,地上的影子越來越長。空無一人的山頂上,方越驍推著外公的輪椅不再做聲。

  推著輪椅慢慢往山下走去,遠遠看到了房子的後窗。這時,旁邊突然毫無徵兆地竄出了一伙人,粗魯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在這裡敢這麼做的,也只有繼父一個人了,方越驍平靜地說:「不用麻煩,先把外公送到房間,我自然會跟你們走。」

  餘震廷的房子在不遠處另一座山上,那裡的地勢很險峻,到了坡度較陡峭的地方甚至要手腳並用才能爬上去。

  上去之後有點氣喘,方越驍心裡暗暗罵了幾句。這時,餘震廷慡朗的笑聲傳了過來:「哈,快讓我看看!我們的越驍變成什麼樣子了!」

  方越驍仔細看繼父,他中等身材,長方臉型,氣宇軒昂,不怒自威,就是笑著也還是帶三分威嚴。他比上次見面顯老了一些,今年大概也快五十歲了吧。他的親生兒子余朝暉比自己還要大半歲,倒弄得方大少莫名其妙地成了不知所謂的「二少爺」。

  這麼想著,方越驍沒好氣地說:「我還能再發育一次不成?還是老樣子!」

  「越驍的這張嘴,什麼都會說,就是不會說甜言蜜語!如果你說甜言蜜語,我倒要小心了。」餘震廷親昵地拍了拍方越驍的臉。

  方越驍不悅地扭過頭說:「別這樣,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看到兩人的動作漸漸曖昧起來,手下人都低下頭不敢再看,餘震廷揮手讓他們散開,帶著岳霄走到自己的房間。他的這幢房子,並不奢華,但也絕對不簡樸,舒適中又流露出幾分主人的意趣,恰到好處。

  衛生間裡已經放好熱水,不用客氣,方越驍脫下衣服就進去洗澡,可一個熱水澡洗下來卻更加疲勞。圍著浴巾出來的時候,一不留神,腳下被絆了個踉蹌,接著雙手就被扭到了身後,一條質感毛茸茸的布條纏上了雙手。

  又來了,他就喜歡搞這一套。雖然只是繼父,但也是名義上的父親,方越驍對這種關係深惡痛絕但又毫無辦法。

  第一次的時候,他才十六歲,那時繼父終於把權利牢牢掌握在手中了,也就拋掉了最後一點顧忌,深夜把方越驍叫到自己的房間來。

  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早已知道「性」是怎麼一回事了,當繼父奇怪地笑著脫他的衣服時,他拼命反抗,可又怎麼敵得過正值壯年的繼父呢?但是他反抗得如此激烈,以至於繼父只能勉強制住他卻無法進一步行動。

  「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叫幾個人進來按著你!別忘了,你和你外公以後都要靠我!」繼父又是威脅又是哄騙,「越驍乖,我是真疼你的,來,沒事的,好好給我。」

  方越驍不再掙扎了,因為他知道情勢今非昔比。現在的外公和自己一老一小,都是砧板上的魚肉而已。如果不是動了這種心思,繼父也許早已暗中毒死他和外公。

  謀殺和陰謀是他從小見慣的東西,他明白,受辱不過是小事,生死也只在余先生一念之間。

  既然無法反抗,至少不要弄得被當眾強暴——這一點,他知道餘震廷絕對說到做到。

  那時候也是像這樣被捆住了雙手,大張雙腿,絲毫不能反抗男人的兇器。眾星捧月般長大的方家少爺,卻要用最屈辱的方式爭取生存的權利。

  一切都和那天相同。

  方越驍覺得靈魂和身體分離了,他的魂魄漂浮到了大床的上方,看到了床上醜惡的一幕,而竟然從這種關係中得到快感的自己更是醜陋不堪。

  他焦急地大喊,要床上被侮辱的人清醒過來,然而那個被捆住雙手的男人卻聽不到。

  漫長的性事終於結束了,方越驍有一種靈魂歸位的感覺,射精後的疲勞空虛感讓他大聲喘氣。

  餘震廷清理好自己,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鑲滿紅寶石的項鍊。中間最大的一顆是稜柱形的,有拇指般大小,色澤紅如鴿血,沒有一點瑕疵,稍一轉動,火彩明亮耀眼,可謂非常難得。

  他把項鍊掛在方越驍頸中,紅寶石配上方越曉微微喘氣、兩頰潮紅的俊臉,說不出的魅惑感覺。

  「下次帶上這個做,和你很相配。」餘震廷拿著最大的那顆紅寶石在方越驍臉上摩挲著,「這是我那個寶石礦山上出的最好的一顆,我一看就決定送給你。」

  方越驍斜著眼看那個黃金配紅寶石的艷俗項鍊,金澄澄紅艷艷的刺人眼睛,因為過於奢華都有些像贗品了。他搖頭說:「我就配這個嗎?父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庸俗了。」

  餘震廷笑道:「大俗即大雅,做愛就是要越俗越好,你以為你在床上很高雅嗎?」說著解開了方越驍的雙手,順手在他胸口處撫摸了幾把。

  方越驍不禁臉紅,站起來一個人走進浴室。好一會兒,出來的時候,余先生已經穿好了睡衣,半躺在床上抽菸。方越驍跟他要了根煙,倚在牆上也抽了起來。父子兩人默默地吞雲吐霧,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余先生突然輕咳了一聲,方越驍知道他有話要說。果然,余先生沉吟地開口道:「越驍啊,上次你在香港臥底做得不錯,我們的老對手程家是元氣大傷,再也起不來了。」

  餘震廷真正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方越驍掐掉煙鄭重地說:「父親有話就請直說。」

  余先生就喜歡方越驍這一點,在床上撒撒嬌無所謂,在正經事情上面,人要知情識趣,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在南美卡斯蒂略那兒,只拿了那兩塊表嗎?」余先生直視著方越驍的眼睛說,「你的任務是拿到『醉情人一號』,但是那兩塊表裡面,什麼都沒有。」

  方越驍吃了一驚,道:「不應該啊,卡斯蒂略的老婆親口告訴我們的,她不會騙人的。」

  余先生又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觀察著對方。方越驍皺著眉頭,仔細地回想那晚的情景,突然注意到余先生審視的目光,方越驍一驚,忙站直身子說道:「父親,您這是在懷疑我嗎?」

  余先生一笑說:「不要緊張,這個任務本來就很困難,你去的時候我也說了,不行就不必勉強。」

  方越驍突然激動起來:「父親就是在懷疑我!我在南美出生入死吃了不少苦頭,幾次差點就回不來了,本來以為回來會有獎勵,沒想到就換回這個結果?!不過任務沒完成,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任憑父親處置好了!」

  餘震廷忙道:「好了好了,你年紀大了,脾氣也見長,我說什麼了?你就來這麼大一堆!」

  方越驍扭過臉去不說話。余先生招手笑道:「過來,『醉情人一號』沒能到手,我心裡有點遺憾不成啊?這種事情,本來就要看運氣的。過來睡吧,時間不早了。」

  方越驍搖頭說:「還是回去吧,很久沒見外公了,想回去跟他說說話。還有,剛才太激動了,請父親見諒。」

  方越驍以前就很少在這裡過夜。況且余先生今天也有很多事情要考慮,他點頭說:「好孩子,不枉你外公疼你一場,回去吧。」

  方越驍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餘震廷躺在床上沉思,還沒有三分鐘,傭人就在門口敲門說:「余先生,大少爺在書房等了一晚了,您要見他嗎?」

  余先生忙換下睡衣,穿上居家便服,來到了書房裡。他的親生兒子余朝暉正坐在沙發上,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余先生看著兒子滿臉的愁色,問道:「怎麼了?三更半夜的苦著張臉來找我。」

  余朝暉哼了一聲,諷刺道:「我來的時候可還不是三更半夜,沒想到父親操勞了半宿。」

  余先生臉色一沉喝道:「放肆!怎麼跟父親說話的?!」

  余朝暉早對方越驍跟父親的關係看不順眼,這次方越驍剛一回來,父親就又跟他荒唐半夜,倒讓自己苦等了幾個小時。他壓不住怒火衝口回了一句:「那也得看您是怎麼做父親的!」

  話音未落,只見余先生抬手一個耳光狠狠地抽了過去。余朝暉連忙站起來,捂著火辣辣的臉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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