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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破爛爛的樓房一看就曾遭遇過火災的洗劫,而且明顯沒有人居住,此刻就猶如一棟陰森森地鬼樓,佇立在愈加漆黑的夜幕中、李墨白吞了吞口水,腿腳微微顫抖,手心裡也開始冒冷汗。

  莫風握緊他的手,唇角的弧度彎得更大,用力將他往前拖。

  樓道里自然沒有燈,黑漆漆的看不清前路。莫風和夏成都拿出手電,四個人憑著手電筒發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的走廊里沉默地向前走。他們的腳步聲,還有那把輪椅的軲轆發出的聲音,在這個寂寥的空間裡迴蕩。

  樓道的兩側有一個一個小門,都是緊閉著的。門的上方有扇小窗,多是沒了玻璃,小窗上都焊了幾道金屬的橫欄。越是向前走,李墨白內心的不安就越發加深。這個樓房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連帶這裡詭異壓抑的氣氛令他極不舒服,無端產生恐怖的念頭,仿佛下一刻,就會有無數吃人的怪物,從那一個個帶著鐵欄杆的小門中躥出,將他圍堵吞噬。

  他停下腳步,拒絕再向前走:“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莫風轉過頭,亮晶晶的眼珠就像那種冷血動物的眼睛一樣,在黑暗中閃爍著光澤。他抬手摸摸李墨白的臉,說了句令後者二丈摸不著頭腦的話:“不舒服了嗎?逼你吞了那麼多藥果然有用。”

  他轉頭問夏成:“還有多遠?”

  夏成指指前方:“下一個就是。”

  在李墨白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莫風攔腰扛起他,很快走到前方的那間小門處,推開門,把他丟了進去。

  下一刻,莫風將門從外面反鎖了起來。

  李墨白呆了半晌,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砸門:“開門!”

  阻攔他的這扇門上也沒有玻璃但有鐵欄杆,李墨白像囚徒一樣抓著那鐵欄杆,憤怒地看著門外笑眯眯的莫風和面無表情的夏成。

  搞什麼玩意?!

  覺察到那兩人沒有放他出去的意思,李墨白開始環視四周,尋找可以逃生的通路。

  這是一個三樓的房間,窗框雖然沒了,李墨白探頭向外張望了一下,挺高,不敢跳。房間不大,內里一片狼藉,雖然屋子裡很黑,但是隱約可以看見幾張鐵床歪歪扭扭地擺放在門的兩側。

  李墨白吸了一口氣,那股瀰漫在樓道中的怪味在這個相對密閉的房間內,顯得更為清晰。他的頭又開始疼了。

  其實李墨白剛一走進這棟樓房,就知道這裡是用來做什麼的。

  很明顯,這裡曾經是一家醫療機構,而且不是普通的醫療機構。那裝了鐵欄杆窗戶的小門,和房間內散落的,帶著繃帶的鐵床證明這裡以前應該是一個類似精神病看護所的地方,而這一間就是其中的一個集體病房。

  李墨白現在能分辨出那一直在他的鼻息中飄散的怪味是什麼了,似乎是混雜著霉味和消毒水的味道,還有牆壁邊緣燒焦的痕跡處散發的煙味。當然這裡的發生的一切時隔久遠,除了霉味,別的氣味都應該早已消散了才對。但是李墨白卻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或者說,那氣味也許並不存在,卻如刀創般,印刻在了李墨白的腦海里。

  頭很疼,李墨白捂住額頭,蹲下身,膝部磕在地上。

  門打開了,夏成走到李墨白的面前,冷冷地問:“小白,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夏成講的是他自己的故事,又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那個時候的夏成大概8歲左右,已經發現了自己嚮往變成女孩子的願望。他經常趁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穿上媽媽的長裙,用口紅把嘴唇抹得跟紅臘腸一樣,然後套上高跟鞋,歪歪扭扭卻一板一眼地對著鏡子走貓步。夏成對自己愛好樂此不彼,偶然發現的父母卻非常擔憂。

  夏成的父親是典型的知識分子,好面子,這樣出格的兒子在他眼裡看來就跟個釘子似的。那個時代的人對於渴望性別重構者的定義很簡單——變態。夏成的父親理所當然地認定必須將兒子的變態抑制在搖籃里。於是夏成被秘密地送進市裡的精神病院,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精神輔導。

  那個時候,夏成就住在李墨白現在呆著的這間屋子裡。

  這是個兒童病房,醫院床位緊張,所以把沒有暴力危險傾向的兒童們集中在一個病房。不過那么小的孩子被送進來的並不多,所以當時偌大的病房中,除了夏成,就只有另一個孩子。

  這孩子和夏成差不多大的年紀,性格非常內向,看見生人進來立刻從病床上跳起來,裹著個毛毯蹲在牆角不說話。

  夏成哭著喊著和父母道別後,看見小男孩,心裡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走到牆角,拿出口袋裡的巧克力遞給小男孩:“給,我叫夏成,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從毛毯中探出腦袋,很瘦很白,眼睛又大又黑,特別醒目,仿佛整張臉上就只剩下那雙圓溜溜烏亮亮的大眼睛。那雙眼睛盯著夏成手中的巧克力好一會,然後吧嗒吧嗒地開始掉眼淚,繼而轉為震耳欲聾地嚎啕大哭。

  夏成嚇了一跳,手一抖,巧克力棒掉在地上。

  小男孩哭得更加兇狠了。

  接下來的日子,夏成終於覺悟,這傢伙哪裡是寂寞的同伴,分明是能把正常人都逼瘋的噪聲製造機。

  住在精神病院的孩子,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心靈上的缺陷,是可憐的折翼天使。夏成是易性癖精神障礙,而那個小男孩的心理疾病顯然比他嚴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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