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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閉的空間內瀰漫著沾染了鮮血的泥土的腥氣,這是他的墳墓,他想像著自己將在這裡痛苦地死去,腐爛,被泥土中數以萬計的爬蟲細菌吞食,最後回歸為一缽黃土,徹底地從這個世上消亡。

  恐懼與絕望如同漫天的潮水侵襲著他的心靈,相伴而生的,是對生存的期盼,和對復仇的瘋狂。

  沒有人能夠想像四肢俱斷的他,當時究竟是憑藉多麼強大的意志力和求生的執著,硬是生生地將自己從土中挖了出來。

  逃出去,他舉起了斷裂的四肢;逃出去,他磨損著十指的指尖;逃出去,他用牙用臉用身軀一次又一次撞向堆疊的土層……

  滿身沾滿泥濘的他終於爬了出來,趴在埋葬他的土堆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視線豁然明朗,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他慢慢地環顧四周,才浮現而出的笑容僵在臉上。

  原來他剛才攀爬而出的土堆並不是這片地上唯一的一個,在這個罕有人煙,卻茂密非常的樹林裡,大大小小無數個突起的黃土堆遍布了樹林的這個小而不起眼的角落。那些土堆無聲地佇立著,堅守著作為埋藏其中的人的最後歸宿的職責。

  “咦,你居然沒有死?”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聽聲音是個年輕的男人,語調略有些驚訝卻帶著玩味般的愉悅。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頭,身後的人已經對他舉起了槍口。

  當他再一次倒在血泊中的的時候,他把手放在口袋裡,緊緊地攥著某樣東西。

  那東西是扁扁的圓形,帶著金屬特有的冰冷而堅硬的觸感。

  ——

  黑衣的男人依靠在牆角邊坐著,低垂著頭閉目休息,似乎是睡著了。

  李墨白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嗓子眼冒著火,嘴唇乾裂地生疼,全身上下提不起力氣。但這些身體上的摧殘都不如他內心的憤恨來得猛烈,他的怒氣似春日的野火般,漫布心頭,無處發泄。

  他斜睨著身邊的莫風,在心裡怒罵:可惡的騙子,連累他一起倒霉。

  莫風和黑衣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李墨白並不清楚。之前他們之前的對話,他也是聽得莫名其妙。

  黑衣人指責莫風殺人,莫風沉默良久,才扯出招牌式的溫和笑容:“我想您是弄錯人。”

  黑衣人回身同空氣交流片刻,再轉頭,眼神無比堅定:“即便我那時不在狀態,也絕對不會忘記你的聲音。何況……小唯見過你,他說你是,你就一定是,”他的又揪緊幾分,冷笑道:“你就認了吧,莫老大!”

  李墨白的頭上似有無數隻烏鴉,黑壓壓地一片呼嘯而過。

  還莫老大嘞?這是拍黑幫片嗎?到底是哪跟哪啊?!

  莫風的眉頭鎖得更緊,滿臉的無奈:“您認錯了,我真的不是……”

  黑衣人猛地單手掐住莫風的脖子,將他往身後的牆上狠狠地一摜。他從懷裡掏出一支注射器,舉在莫風的面前,冷冷地嘲諷:“他姓莫,你也姓莫,這是其一。其二,如果不是大毒梟莫老闆,你的辦公室里怎麼會有這個東西?而且我查過你的電腦中經手的帳面,每年都有一筆巨大的額外開銷用途不明……”他收緊手掌,雙目通紅,似能噴火:“莫老大不記得我這張臉了嗎?我可是您親手送去地獄的,而且是兩次!可惜閻王爺他就是不收留我,所以我活著回來了,回來找你!”

  李墨白自見到那注射器並聽了關於隱藏帳目的事情後,就開始有些信了黑衣人的話,看莫風的眼神不由地肅穆起來。他一直覺得莫風深藏不露,沒有想到竟然是販毒的黑社會大佬。想不到他李墨白有生之年也有機會見一見黑社會的爭端。圕馫闁苐可是!這些個恩恩怨怨管他什麼事?要看戲也應該捧著個茶杯、打著扇面、磕點瓜子、優哉游哉地遠觀啊。像他這樣被捆綁住置身於戲台之上的觀眾,是多麼地可悲可嘆!

  要不是他的雙手都是被束縛中,李墨白此時也想像夏成一樣,45度角仰望天空,林妹妹般憂傷地哀嚎:為什麼倒霉的總是我!!!!

  莫風被黑衣人掐住脖子,臉漲成了豬肝色,幾乎喘不過氣。兩人無聲地僵持著,李墨白在一旁看著干著急,心中升騰起一種被遺忘的寂寞感。

  他有點委屈,很想不厚道地沖黑衣人說:“那個,這位仁兄,我與你們的恩怨無關,可不可以先放了我,也好安靜無干擾地解決你們之間的爭端……”

  可惜李墨白骨子裡還算重情義,實在抹不下這個面子,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莫風就這樣被掐死。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勸:“那個,這位仁兄,你別太衝動,讓莫風解釋一下吧,不能太心急就殺了他。”

  後來李墨白想,莫風肯定就是從這個時候就恨上了他。

  黑衣人聽完李墨白的話,居然乖乖地鬆了手,莫風終於得到解放,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黑衣人看著李墨白若有所思道:“你說得不錯,我確實不能如此便宜了他,”他的眼神更為狠戾,拍拍莫風的臉:“莫老大當年贈與我的傷我到現在都還記著呢,今日好不容易遇見,我當然要一點點還給你。”

  餵!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墨白汗顏,不忍去看莫風埋怨的眼神。

  這之後黑衣人對莫風實施各種嚴刑酷打,我們自不必在這一一闡述,只需想像當年的革命烈士在渣滓洞中忍受的酷刑,便可見莫風之悽慘。當然,烈士們是為國捐軀,莫風,或許只是在承受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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