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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相與不懂他話中意也不想懂,拔出莫邪執在手中,他已經許多年不曾如此慷慨執劍,漆黑的靈力繚繞在潔白的莫邪之上,襯得莫邪更加亮眼。

  「我會阻止金蠱,你也不會有事。」

  清平君回過頭,看他再不避諱自己的靈力,仰起臉噙著一抹欣慰的笑。「我的長清長大了,師父很高興。」

  「聽師父的話,最後一次,讓飛卿吞了金蠱。」

  遠處金蠱被飛卿咬斷一節尾骨,清平君垂頭吐出一口血。

  他的側臉依舊那麼溫和,常年不見天日的臉白的病態,這就襯的長睫更加黑而濃密,不知什麼時候睫毛上沾了點血色,微微抿著唇,有些對外界漠不關心。溫和中融了著淡淡涼薄,更讓人著迷。

  陳相與從側面看他,他的肩膀竟然那麼薄弱。記憶里的清平君總是一身白衣風華,他從未仔細打量過他,好像他比自己還要矮一點,不知是不是重傷的原因,身形不似記憶中那麼強壯,甚至稱得上單薄,他的心好像被一根針刺了一下,酸跟疼同時湧出來。

  聖人一直被高高奉在天邊,世人習慣將他描述的美好而強大。其實,他也只是一個單薄的普通人。

  「師父。」陳相與扶住他微微顫抖的肩膀,淚水模糊了視線。

  清平君抬起手,指腹抹過他眼角,淚就滾出來了。「別怕長清,我在這裡。」他為陳相與擦了眼淚。

  「你不用覺得吞噬金蠱害我。這一切,早在我收你為徒那刻就已經註定了。不僅是你,我也是,這是平陽府傳人的宿命。我躲不過,你也躲不過。」

  他臉上帶著淡淡笑,就像是一個經年累月的面具,已經摘不下來了。「其實,藏佛府君就是平陽府君。」

  「什麼?」陳相與愕然。「藏佛府君是師尊?那豈不是……」豈不是開創修煉一途,被世人尊稱創世之功的平陽府君,也是窮凶極惡差點滅了整個世間的魔頭。斬殺穹鵠救世的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師父。

  「為什麼?」這是陳相與腦中猛烈衝擊唯一能說出來的就只有這三個字。

  「因為師父後悔了。」清平君輕笑,有些悲涼。「就跟我一樣。我們曾救過世人,救過蒼生,可當心愛之人被自己一心拯救的世間毀滅時,心中留下的只有悔和恨。」清平君看著陳相與失神的臉。

  「那種心情,我希望你永遠不會體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們,可若有一天,你珍視之人死在這群人手裡,你不恨嗎?」

  第74章 終結(下)

  「我……」陳相與語塞。

  如果江西澤死在眾人手裡,那他真的會瘋。大開殺戒屠戮也不一定。

  清平君扶著他的臉頰,逼他看向自己,目光突然沉下來。

  「別去想。既然認定自己是對的,那就一直走下去,別回頭,別動搖。不要有滅世之心。」

  「師父……」

  「聽我說。」清平君仰起頭,目中不再溫和甚至有幾分咄咄逼人。「穹鵠沒有死,我當初毀滅的只是一個肉身罷了,穹鵠的魂魄是不死的。它在等待自己的主人,一旦那個人出現,穹鵠會再度復甦,天下陷入大亂。」

  陳相與睜大眼睛,要說方才平陽府君之事已讓他震驚,如今更像一道天雷劈在頭頂。

  「所以,飛卿要晉神,你們才能有自保之力。吞掉金蠱。」

  「我……」陳相與怔怔看著清平君,只覺兩人越來越遠,身體不受控制往後倒去。他看到清平君舉起承影,血光在眼前炸開。

  「不——!」陳相與倒在地上瞬間爬起,阻止卻也來不及了。鮮血從清平君脖頸流出,蜿蜒在地上流了大片。

  陳相與抱起躺在血泊中的清平君,涌動靈力,捂著他脖子上的傷痕。

  承影之利,殺人無傷,豈能如此便容易癒合,更何況清平君那一劍極深,未給自己留半分活路。

  「師父,師父,師父你看看我!」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幾乎不可見的血線中流出,雖然靈力涌動,效果卻微乎其微,他的手像從血池中撈出來一樣。

  「長清……」清平君目光渙散,卻還是能聚在他臉上,顫顫巍巍抬起手。陳相與連忙抓住。「我在,我在這裡。」

  清平君費力扯動嘴角,此等出血量,其實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劍廬……旁邊的……筍……抽芽……了」

  「師父不……能……做給你吃……」他仿佛還有話沒說完,然而眼皮像是再也撐不住,重重垂了下去。陳相與覺得握在手中的手往下一沉。

  「啊——!」陳相與再也忍不住吼了出來,他的臉頰沾了血跡,只吼了一聲便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依舊死死握著清平君舉在半空的手。

  江西澤心中猛然一疼,勉強撐著結界回頭,看到陳相與垂頭坐在高台上,漆黑靈力從體內蔓延而出,瀰漫在四周。

  靈力外泄不是好兆頭,他是要失控了。二十年前,飛卿失控,陳相與死在其中。

  江西澤不會讓過去的遺憾重來一遍,回身剛要去阻止,面前結界隨著動作一顫,身後眾人齊齊尖叫。

  怎麼辦!

  江西澤兩難,那雙沉悶冷漠了二十多年的臉,第一次出現了名為焦急的神色。

  「相與!相與!」江西澤撐著結界扭頭大喊,這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疾言厲色。「陳相與!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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