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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仁喜歡你嗎?」陸博遠往後退了一步,說出的話刺得裴子安心揪緊了一樣痛。

  陸博遠說:「你答應他吧。「

  「我為什麼要答應牧仁?我喜歡的是你啊……」

  裴子安難過極了,湊過去沒頭沒腦地親吻陸博遠,陸博遠站著任由他親,就連裴子安在他的嘴唇上咬出了傷口,也面不改色。

  他看著裴子安,真心實意地說了抱歉,不知道是在說五年前還是現在:「對不起。」

  裴子安慌了手腳,就像陸博遠離開的那天一樣心慌意亂:「你別這樣說,我也不好,太敏感太固執……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所以我們……「

  「怎麼,你要開批鬥大會嗎?」陸博遠是笑著的,用很輕鬆的語氣打斷他。

  他以一句玩笑結尾,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裴子安,他們沒有辦法重新開始。

  陸博遠離開之後,裴子安一個人坐了很久,直到小悅和牧仁回來,看見碎掉的玻璃嚇了一跳。

  「老師,你沒事吧……」小悅擔憂地問。

  裴子安低著頭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沒事,有台無人機撞到玻璃窗了,楊鵬回來和他說一下。」

  裴子安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牧仁追了出來,陪他在黑夜裡漫無目的地走,裴子安沒有說話,牧仁也不說話。

  裴子安現在沒有心情和牧仁糾纏,他停下了腳步生硬地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牧仁歪了歪頭:「裴老師你在生氣嗎?」

  裴子安不理他,牧仁繼續說:「是因為那個男人嗎?他是你的男朋友。」

  牧仁用了很篤定的語氣,裴子安詫異地抬頭看向他,牧仁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要這樣看我,我說過我的名字是一條神奇的河。我還知道你在多倫的河邊,也在想他,你會心想事成的。」

  裴子安朝他看了一眼:「牧仁,我發現你做嚮導太浪費天賦了,你應該去做薩滿。」

  牧仁攤了攤手:「你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河告訴我的。」

  可事實是裴子安受到了感情上嚴重的挫傷,心想事成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實現……

  裴子安嘆了一口氣,問牧仁:「那河有沒有告訴你,怎麼才能心想事成?」

  牧仁探頭張望,在人群中鎖定了白淨清瘦的男人,他一面跑向人群,一面回頭對裴子安喊道:「河說,勇敢的少年快去創造奇蹟!」

  裴子安靜了一會兒,新世紀福音戰士他還是看過的好不好!

  雖然牧仁的話完全不靠譜,但裴子安還是願意相信一次,這條神奇的河。

  河水終於暴漲,淹沒了乾涸的泥土,當厚重的地層被衝破,時間的堆積被洗刷,渡渡鳥的骸骨重見天日。

  裴子安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是從深處破土而出,終於復甦。他會讓陸博遠知道,他的決心。

  陳灝皺著眉和楊鵬爭論著無人機事故,他早就說過要做好安全措施,幸好這回沒有人員傷亡,不然楊鵬作為項目負責人難辭其咎,偏偏楊鵬還不領情,一定要和他唱反調,陳灝氣得口不擇言:「楊鵬,與其在這裡和我爭論,你不如想想明天怎麼和領導交代!」

  「怎麼交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楊鵬說完拂袖而去,只留下陳灝一個人在原地,頹然地落下肩膀。

  剛剛爭吵得太激動,灌了幾口冷風,陳灝的嗓子像刮刀刮過一樣很不舒服,猛烈地咳嗽起來。

  楊鵬這個傻`逼,到現在都還把他當情敵……

  他呢,從大學追到省博,追得喜歡的人當他是死敵,見面就吵架,他也是個大傻`逼……

  「你沒事吧?」這時,一個溫熱的手掌在陳灝瘦弱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陳灝的咳嗽好了不少。

  剛想道謝,轉過頭看見牧仁樸實英俊的臉,臉色驟變,咬牙切齒道:「你跑來這兒幹什麼?我已經給過你錢了!」

  牧仁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錢給多了,都能包月了。」

  「不用不用,你去找別人吧,我那天是喝醉了,不包月。」陳灝擺了擺手,只想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天知道他就是在酒吧喝多了,一夜情而已,怎麼被這個粘人的小鴨子纏住了。

  牧仁乾脆將錯就錯,摟住陳老師纖瘦的腰肢,在他耳邊說:「可是我好想你啊,只想做你的生意……」

  陸博遠對著工作檯上一個燒壞的黑陶杯出了神,黑陶上駁雜的顏色像是一道道疤痕,醜陋礙眼。

  在和裴子安分開之後,他開始研究陶塑,他發現做陶塑是一個很好的自我反省的方式,那些懦弱,自私,卑鄙的低劣因子無法改變,卻可以通過層層禁錮將它們拘束起來。

  陸博遠想到裴子安的眼淚,五年前或者現在,他一如既往在做讓裴子安傷心的事。他在柔軟的陶土上留下一個指印,深深的凹陷宛如骷髏空洞的眼窩,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

  他不配再靠近裴子安,就像陶器修補終有裂縫,裴子安值得更好的,而非一個千瘡百孔滿是疤痕的二手物。

  裴子安咬在他嘴唇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陸博遠想,從今以後,裴子安不會再來找他。

  然而他遠沒有那麼了解裴子安,工作檯上的手機亮了起來,一條新信息顯示接入。

  「Andrew:明天能陪我去選個鏡頭嗎?我身邊只有你懂這些,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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