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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中天坐直了,看向虞藥,笑了一下,有說不出的無奈和苦澀:「抱歉啊,準備獻祭自己來保護故土的是你,從來都堅持本心的是你,四處奔走辛勞的是你,我這麼講話反而顯得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虞藥撓了撓頭,不太在意地笑了笑。

  蠟燭燃盡了,燭光黯淡起來,燭火飄搖掙扎了最後一下,噗地一聲滅掉了,在明滅的交瞬,權中天又喃喃自語。

  「成為你,應該需要很多勇氣吧……」

  ***

  鈴星回來的時候,虞藥已經睡著了。

  他來到門口,風塵僕僕,沒日沒夜地趕路,拖著林舞陽趕路,終於回來了。林舞陽還在鎮口,鈴星認為到了祥龍鎮就沒有危險了,拋下林舞陽就奔了回來。

  他輕輕地推開門,輕輕地合上,本該就寢在外室的給自己的床,卻鬼使神差地走去了虞藥的床前。

  到了床前,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於是鈴星站在床邊,又轉過身走遠,想了想又走回來,湊近了床邊,蹲了下來。

  他小聲道:「我回來了。」

  熟睡的虞藥沒有醒來,說完了的鈴星慢慢地站起來,輕聲地往外走。

  床上一陣響動,虞藥揉著眼睛坐起來。

  鈴星愣了一下,轉過頭。

  剛清醒的虞藥一眼看清了來人,頓時笑了起來。

  「你回來了。」

  鈴星的心被柔軟的爪子狠狠地撓了一下。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笑意從語氣里流出來:「我回來了。」

  第79章 有緣無分

  距離初八隻剩七天了,這七天裡,平和得像是一灘平靜的水,沒有來犯,沒有偷襲,就連鎮內的治安也好了起來,像是暴風雨前那凝重涌動的平靜。

  官家的人本分地做著巡邏的事,權家的人守著幾個容易受擊的點,祥龍鎮的百姓疏散得差不多了,北海其他各部的人也都磨兵以待。

  平靜。

  虞藥站在門口,抬頭望著暮光沉沉的天空,今天下了雨,更是黯淡,墨藍色的天空像化不開的色塊,堵在天上。

  鈴星突然落在他身邊,抱著手臂靠著門框,跟他一起看天空。

  這麼幾天,他們倆除了每天四處安排布陣,什麼都沒做,甚至也沒什麼時間單獨說話。

  虞藥笑了笑,轉頭看鈴星:「要不要放風箏?」

  「嗯?」鈴星愣了一下,「現在?」

  虞藥點點頭,轉身去房間裡翻:「我前幾天看見有個風箏……啊啊,找到了。」

  他拎著風箏走出來,解著纏繞的亂線:「走吧,去放風箏。」

  「可以是可以。」鈴星頓了一下,「這個天氣……」

  虞藥把風箏往懷裡一抱,攬上鈴星的肩,鈴星再次被他帶得彎了彎身:「人生苦短,風箏要在能放的時候放。」

  鈴星:「……」

  於是這二位便在一個黃昏,拿著風箏去了以前去過的陡崖。

  陽月交時,風厚雲重露華濃。

  虞藥撲騰著跑在前面,扔出風箏以後玩兒命地朝前奔,那風箏跟在他身後不情不願地飛起來,但也不比人高多少。倒是虞藥,十分執著地跑來跑去,積極地放著線,那風箏搖晃著,算是給了點面子地升了升,又很快砸在了地上。

  虞藥停下來,走過去,蹲下來扒拉著風箏,皺起眉頭:「不行嗎?」接著轉頭看鈴星,「阿星,搞點風來。」

  鈴星十分無語:「那這也叫放風箏啊?」

  虞藥擺著一副安撫他的臉:「唉,要是當年,我就親自來了,不要說風,暴風雪我也給你搞出來。」

  這算哪門子安撫。鈴星這麼想著,還是搞了點風來。

  虞藥跳起來,再次試圖放風箏,但卻發現風箏雖然起來了,倒是一個勁地原地打轉,還往上卷。

  虞藥觀察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他把風箏一拽,轉頭沖鈴星:「喂!你搞個龍捲風乾嘛!」

  說著龍捲風更大了,這次終於顯出了它是個龍捲風的本質。

  鈴星也攤手:「你喂,我這風是殺人用的,不是給你放風箏的!」

  虞藥一聽也是,扔了風箏讓它自己飛,走去鈴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也對,你畢竟不是大自然。」

  鈴星:「……」

  後面一陣腳步,他們轉頭,正看上權無用。

  權無用十分尷尬,他是一個正常人,這種在陰天裡搞出龍捲風放風箏的蠢事他表示由衷地鄙視,這鄙視也寫在了他的臉上。

  虞藥朝他招手:「師弟,放風箏嗎?」

  權無用退後一步,面容嚴肅:「不了,謝謝。我來叫你們吃飯。」

  虞藥笑笑:「等會兒,你要來放風箏嗎?」

  權無用翻了個白眼,朝這邊邁了一步:「你們倆加起來都多大了……」

  他話沒說話,步子也沒邁完,就看見鈴星用很危險的表情看他:「你有事嗎?」

  ?不是師兄讓我過去的嗎?

  權無用很無辜地想。可是他還是轉了身,踏上了回去的路:「沒事,我回去了。」

  虞藥歪著腦袋看他,想了想又轉頭看鈴星:「我覺得,要是搞個豎著刮的風,就能吸引師弟他們一起來了。」

  鈴星轉頭嚴肅地看著他:「不是因為這個。」

  虞藥放開他,去那小小的捲風里把風箏拽了出來,果不其然,風箏被卷得破破爛爛。虞藥隨口感嘆了一句:「你確實破壞力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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