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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念去想自己幹嘛要覺得是空歡喜,他又有點迴避。他轉頭看著夏末,夏末也在看著他,很溫和,比昨晚之前要更親近,很親近。很自然地想對著夏末微笑,伸出手握在了夏末的手腕上。

  第67章

  下午三點鐘,太陽就顯得不太明亮了,溫度也降低的很快。小舟和夏末兩個人在外邊溜達了一陣子,商量著要不要去看個電影的時候,小舟的師兄打過電話來,說師門的人商量著要今天去給老師拜年,小舟雖然還是個本科生,可早早晚晚也會是師弟,所以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去一趟,又不費什麼事,頂多在老師家待個十分鐘,你們要待久了老師還嫌吵呢。”夏末見他放下電話面露猶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替他做了決定。想想又加了一句,“也不用想買什麼東西好,做學問的老頭子最煩那些虛事,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表現,在老師面前你就老老實實做個好寶寶就行了。”

  “不是。”小舟犯難地說,猶豫了一下,臉有些紅了,“上午起床的時候,你不是說明天回家……所以今天很想我在一起一整天嗎?”

  夏末被逗笑了,“哈哈,那事啊,我就是開句玩笑,你別當回事。”夏末沒細想就說出了口,那本來是早上他跟小孩撒嬌的話,想不到小孩這麼老實,真當一回事了竟然這麼煩難,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舟卻吃了一驚,猛然醒悟過來臉色都紅透了,尷尬地轉開臉匆忙掩飾。心裡止不住地埋怨自己,不知道自己怎麼腦子短路,竟然想都不想地就把人家的玩笑話當真。兩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真想要一整天一刻不停地纏在一起。他還神經病地一天都很自豪,自得於夏末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想要跟他粘在一起。

  “那我……”他吞咽了一下,尷尬地把砰砰跳的心塞回肚子裡,“那我就搭地鐵過去了。你……你回家去嗎?”

  “我送你去吧。”夏末說道,小舟在他面前低著頭,他就有些受冷落的感覺,殷勤的更起勁,“我送你過去,在附近等你,反正你們不會耽擱很久。”

  “不用。搞不好還要一起去買點水果禮品,那幾個女生很囉嗦。”小舟低著頭說。

  “那我送你去地鐵站,回頭在車站口等你吧?”夏末還是不死心。

  小舟猛地抬起頭,說話聲也大了,“不用!我又不是你女朋友!難道我還要男人接送嗎?”

  夏末嚇了一跳,“好好,好好好。天哪,兔子咬人了。”

  小舟被氣笑了,抬起眼睛上上下下地仔細看了夏末一圈,心裡很堵,也自認了倒霉。倒霉的是,他才是不想跟夏末分開,恨不得24個小時都挨在夏末身上的人。他抬起手,想放在夏末身上,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最合適,冬天都穿的很多,他總不能在大街上摸夏末的臉,又不好意思碰夏末的手,最後糙糙地在夏末的袖子上握了一把。“你先回家吧,今天很冷,你穿的太少了。”

  “那我跟你去地鐵站吧,我也要搭地鐵的。”夏末笑呵呵地說。

  小舟點了一下頭,邁開腳步就走,夏末跟了上去,多少也瞧出他不樂意,說了幾個笑話逗他。只不過小舟一下都沒再笑,冷著一張小臉像是罩了三尺寒冰。夏末也摸不太準他到底為什麼生氣,想來想去大概是開不起玩笑。但是夏末也不敢這麼揭發出來,雖然有點悶,可又不能也跟著生氣,否則的話別看小舟現在敢給他一張冷臉,要是嗅出一點他不高興了,立刻又能嚇個半死。他不想看見小舟那副可憐模樣.

  想來想去,都是自己想要小舟真性情的,小舟給他臉色看總歸要比他在別人面前裝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要好。想了想他只好笑了,伸手拉住小舟的手腕,輕輕地摸了摸,“你玩法師的吧?有冰盾呢?”

  結果小舟只是橫了他一眼。

  真是沒趣。眼看著小舟上了地鐵,夏末終於敢嘆了口氣。心裡想想自己也是真孫子,有點窩火。

  本來當著別人的面,說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反而不好說出口的話,也是在試探。或許小舟很高興呢,那事就成了,他也知道小舟到底怎麼想的。可惜小舟並沒有高興,雖然也不是生氣。他只好退一步,小舟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心裡只是覺得失望。

  他只好又告訴自己一遍,小舟很需要他,可惜除此之外,他並不能完全摸透小舟的意思。有時候覺得小舟感情很細膩,美好的讓人沉醉,可有時候又發現他很冷漠,他站在你面前,真身卻像是漂浮在另外一個時空。

  每到這種時候他的理智又會穿上聖人的禮服,冠冕堂皇地踱著步過來安慰他:本來也不合適,年歲又不相當,也不合世態人情,別那麼臭不要臉好麼?相遇固然是緣分,可是緣盡的時候各安天命不也是很好嗎?那孩子一生漂泊如不系之舟,當然要有個穩固的錨來鎖他更好。比如說,一生依靠他的妻子,一兩個有他血緣的孩子。

  至於夏末自己,這個年紀了,好好地做點事才是應該的,再不干點什麼,真就要晚了。這功夫他已經走出了地鐵站,一邊想得出神,一邊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是在找煙。他愣了一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

  不至於吧?

  他又不是毛頭小子。難不成他真的很鬧心?他呆楞了一會,想起從前抽菸的日子。不留神又想起少年往事,他從來沒有這么小心地猜測別人的心思,也不曾這麼謹慎地說話賠笑臉。那個人倒是曾經在太陽底下追著他坐的公交車跑,因為他為了屁大點的事鬧氣。

  他強迫自己掐斷了那些回憶,猜測自己是不是在拿小舟跟那人比較。他後來有過幾個男朋友和女朋友,卻從來沒拿誰跟他比過,因為他已經不是很在意那些事了,人家對他好不好,他也不是太在乎。那他是希望小舟能稍微對自己好一些嗎?

  冷風吹來,他站著不動有些冷了,手插進衣兜,他沿著人行道走了起來。

  他想起當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愛人是什麼打算時的寒冷,憤怒,還有難以置信。就算他有許多的不好,他想的也只有天長地久忠誠無欺,他從來沒想過要對誰說謊,也沒想過要跟另外的人過一輩子。他不屑說謊,不屑隱瞞,最不屑的是讓自己變得不坦蕩。

  那個時候他做過無數個夢,夢見愛的人回來對他說,他是唯一,是永生永世的唯一,如果有婚姻那也是他們兩個人,沒有什么女人,沒有什麼別人的家庭。一直到夢徹底醒了,心也冷透了。如果這個世界就該是那個道理,他也將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孤獨地生活下去,他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不是偷哪個女人老公的蠢逼。哦,也許他應該反過來說,他寧可獨自生活下去,也不想跟一個偷女人子宮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不擔心小舟這個,不要說占別人的便宜,小舟從來都是連多吃一口都不敢,生怕錯吃了別人的。可憐又可愛的小孩,比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美好,卻一直被這個世界虧欠著。如果有一天,若干年後,小舟有另外一種生活安排,大概會老老實實地說明這一場混亂的關係是結束的時候了,就像他跟那個小姑娘分手那樣乾脆。

  他希望沒有那一天,他不是什麼聖人,他更希望小舟愛他,誰會不希望別人愛自己呢?搞不好……搞不好有一天小舟會很愛他呢,不只是需要他。不然他也實在是太寂寞了。

  他攔了一輛計程車,他本來就打算找機會躲開小舟給何唯打個電話問問他知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酒吧騷擾小舟,現在正好空出這個時間,正好可以當面去問。這樣他也就可以先察言觀色看看何唯是不是知道這事,如果他當時也不在還不清楚這事,他就最好也別提了。小舟很忌諱這件丟臉的事情,要是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他也別說的人都知道,讓小舟知道自己又要倒了大霉,本來小舟就已經嫌他夠欠的了。

  第68章

  酒吧在一條並不太熱鬧的小街里,門口還是一條單行線。夏末就在附近下了車,步行走過來。他先給何唯打了電話,何唯沒接電話,他想想以他幾次三番對待何唯的態度,何唯不接他電話也很正常。不過他也不在乎,算著這個時間何唯肯定在酒吧里,他直接就殺上門去了,反正就算他們再交惡,為著小舟的事還是能站在一條線上。

  平心而論,他不喜歡何唯。

  小小年紀,不想讀書,也不認真做事。想要學人家做生意,家裡就幾百萬地拿給他兌了鋪子。這也不是不可以,你倒是出個人來教教他啊,家裡就是任事不管給錢拉倒,這種家庭出不了什麼好人。小舟跟他是朋友,他本性當然也不壞,但要說是一個怎麼負責任有器量的人,那也絕對談不上。家裡或富或貴,又各種嬌寵,養出好些色厲內荏喜怒無常自卑自負的性子掛在身上,簡直是一目了然。

  就說他搞出這個酒吧,費了小舟多少事,從點貨盤貨到工商局登記,再到聯繫供應商,哪個不是小舟在干?小舟是個極度認真的人,做事細到不行,凡事不做到極致不罷手,為了他這個破事,學校酒吧兩頭跑,晚上回去經常要學到後半夜。有時候他得強行奪書搶筆拖人上床,小舟才能睡覺。小舟跟他兩個人說是髮小,看起來好像何唯處處落下風,事事遷就小舟,好像自己如果真是小舟家長還應該高興自己家孩子能有那樣好家世好背景的朋友捧著。其實只要往細處看,就看得出來但凡那何唯有個什麼心血來潮,小舟都一聲不吭跑前跑後極力周全。他看著就不順眼,那種不管不顧的小崽子會把小舟拖到泥潭沼澤里。

  即便是做人不該盯著那點吃虧占便宜的事,這些都算了,他也受不了何唯看著小舟的眼神。

  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他已經走到了酒吧門口,忽然意識到酒吧門臉的燈都沒有開,門口也沒平常熱鬧,看起來竟然好像沒開門。

  這倒挺奇怪的,何唯一般停業休息的時間是周一,今天應該是正常營業的。夏末踏上了門口的三階台階,工藝玻璃門上有兩個英國衛兵的形象,透過這模模糊糊的玻璃他只能看見裡面有點亮光。他試探地拉了一把黃銅的門把手,沉甸甸的門被拉開了。

  看來還是有人。

  他打了聲招呼走進去,裡面沒人應他。大燈和氣氛燈都關著,確實是沒在營業中,屋裡唯一的光源是吧檯上面的幾束光。

  夏末往前走了幾步才看見有人像一灘軟泥怪一樣趴在吧檯上,懷裡還抱著酒。他心裡一動,突然有些犯了狐疑。

  雖然看不到臉,但店不營業還能趴在吧檯上的人應該也只有何唯,他瞥到抓著酒瓶的手指頭上套著的寶格麗黑色陶瓷戒指,果然是他。

  “醒醒。”夏末推了推他,就想在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下,何唯就在茫然地抬起頭,已經彎腰的夏末猛地怔住,手一扶吧檯的沿,就著那個姿勢僵硬住了。

  何唯已經爛醉了,卻比夏末的反應還嚴重,他看見夏末簡直像見了鬼,忽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後退。

  夏末呆楞地打量著他,他的一隻眼睛被狠狠地揍過,青腫的鵝蛋一樣大,只能睜開一條fèng,嘴唇也綻開好幾條血口,嘴角也青了。比起這張明顯被人打過的臉,他看著夏末時的驚恐尷尬更讓人懷疑。幾條線索幾個懷疑咔嚓一聲拼在了一起,夏末的胸口翻騰了一下,幾乎吐出來。

  他慢慢地站直了腰,何唯驚恐慌亂地左顧右看,看他的身後是不是還有個人。沒有人。

  何唯囁嚅了幾下,像是想要辯解,又像是抓不到要說的話。

  “你?”夏末說,他的聲音不大,何唯卻瑟瑟發抖,胡亂地扔掉酒瓶,酒瓶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夏末的手攥成了拳頭,他也在發抖,怒火和悲傷的情緒燒得他的嘴唇都哆嗦,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狂亂,“他,他看你是最好的朋友,你掐他的脖子……你……你是不是人?”他抽了一口仿佛低氧了的空氣,猛地閉上嘴。

  他猛地衝過去,一拳揍在何唯的肚子上,把何唯打得弓起身子嚎叫。他聽不見,不停地揍他,把他摔倒在地上,又狠狠地踢上去,“他那麼可憐,你怎麼下的了手?你想碰他?你想碰他他不肯你就要掐死他嗎?”

  何唯抱著肚子在地上嚎叫著翻滾,“我鬆手了……我鬆手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也……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夏末頓了一下,把何唯從地上揪起來,盯著他的眼睛,可是何唯像是早就已經垮了,虛弱無力地躲避著他的視線。“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不知道,我……”

  “廢物。”夏末猛地摔開他,“垃圾,你說不知道,他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就他媽的這樣作賤他!你這是要把他往絕境裡逼!你居然還哭?你是不是個男人?”

  “你懂個屁!你他媽懂個屁?我容易嗎?我就是喜歡他,我他媽容易嗎?你這個傻逼突然就出現了,小舟只知道討好你,只有你……”何唯突然被激得發起瘋來,掙扎著還手,被夏末一胳膊肘壓在喉嚨上狠狠勒得臉色發紫。

  “你覺得委屈?你他媽跟小舟比還覺得生活不公平?你跟他下手這麼狠是不是覺得他好下手?”他狠狠壓著何唯的脖子,看著他拼命掙扎,卻根本沒有他那樣的力量,看著眼裡閃過一絲驚恐的慌亂,他狠狠吐了一口惡氣。眼看著何唯掙扎不動了,猶豫了一下,才恨恨地撤開了力氣。

  何唯猛地翻過身來,拼命地咳嗽抽氣,抓著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往後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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