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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始她只是低微地抽泣,漸漸的,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她苦澀地想,第一次相遇時,她也是這樣哭得毫無形象,他因為畏懼而沒有上前安慰。而今日她哭得像個孩子,可是他卻沒有力氣安慰了。

  感覺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一絲絲地堅決地從她身上抽離,讓她疼得喘不過氣來。

  “哎呀,這是怎麼了?這裡怎麼跟被打劫了一樣?小青梅,你哭什麼啊?”突然有一個輕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柳如是抬頭去看,透過迷濛的淚眼她看到了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眉眼彎彎地看著她。這個道士身後還跟著一位老者,老者長得慈眉善目,手中拿著拂塵,仿佛仙人般仙風道骨。

  柳如是直覺這兩人會救下顧雍,於是她立刻跪在他們面前,懇求道:“求求你們,救他!”

  年輕的道士在老者耳邊耳語了幾句,剛才還慈祥平和的老者便怫然作色,怒罵道:“孽障!竟為了區區女子將自己陷於如此境地!”說罷,老者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跪著的柳如是,長嘆一口氣,廣袖一揮,將柳如是懷中的顧雍帶走了。

  看著老者消失,柳如是依然有些愣神。留下來的道士扶起她說:“小青梅,我的名字叫做顧璽,是顧雍的師兄。剛剛那位是我們的師父,他已經帶顧雍去療傷了。你不必擔心,顧雍會沒事的。不過如今你的打算是什麼?回家還是跟我進山呢?”

  柳如是有些茫然地說:“留在這裡能怎樣呢?難道等鄭家再來抓我一次嗎?我還是跟你走吧。”

  顧璽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問世間情為何物,怎教人不生死相許。”他站在她面前,伸出手對她說:“走吧。”

  山中的日子清淨卻有些無聊。聽顧璽說,顧雍已在此處生活了二十年,每天不過就是不停地修行,偶爾下山也是受人委託去降妖除魔什麼的。柳如是想,那麼顧雍這麼多年,一定過得很寂寞。

  顧璽又說,但是顧雍每個月必然會下山去做一件事,就是去見你。見了你之後,他都會消除你的記憶。所以你雖然不記得他但是心中卻有對他的感情。只不過這段記憶是顧雍封印的,所以只有他自己能解開,別人都無能為力。

  柳如是懵懵懂懂地點頭。

  在山上過了這麼久,她從未見過顧雍哪怕一面。她十分擔心是因為顧雍傷勢過重,現在還下不了床。至於那個更可怕的可能,她想都不敢去想。

  顧璽安慰她說:“顧雍一定沒事的,現在我比較擔心的其實是師父把他扣住了不讓他來找你。”

  柳如是感到更加的擔憂了。當她煩躁的時候她就會請求顧璽把她送上顧雍常常坐著發呆的屋檐,坐在那兒,她感到心情就能夠平靜下來了。只是顧璽往往只是將她送上去卻不將她接下來,後來她便學會了從屋檐上跳到院子裡的那顆大榕樹上,再從樹上慢慢地爬下來。

  她又開始擔憂在顧雍回來之前她會不會變成一隻靈活的猴子。

  顧璽怕她無聊,將她帶到顧雍的屋子裡,讓她隨意參觀。柳如是在顧雍的屋子裡緩緩地走著。這間房並不大,只放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柜子和一個箱子。她打開了那個箱子,箱子裡裝的東西不多,一疊紙,一幅畫罷了。她首先展開了那幅畫,不出意料畫的是她,只是沒想到顧雍竟然有這樣出色的一手丹青筆法,將她眉梢眼角的風情都畫的恍若本尊。她忍俊不禁。捲起畫後,她有拿起了那一疊紙。令她沒想到的是,紙上的字跡都是她的手筆,就像是那一日她找到的那張紙一樣,上面只寫了兩個字——謙之。翻過來,她看到自己用小字寫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有些心酸。當時的他們簡直是兩個傻瓜,一個暗藏心事不肯說,另一個卻是不知道這一句詩的下聯是什麼。這麼說,這段浩劫一樣的經歷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因禍得福,至少他們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柳如是躺在顧雍的床上,深深地吸一口氣,空氣里滿是顧雍身上那股乾淨好聞的味道,這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他的懷裡。她不禁笑了笑,從床上爬起來,將顧雍散亂在床上的衣服收拾起來,仔細地幫他疊著。

  此時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柳如是以為是顧璽來找她,所以並未抬頭,只是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來人久久地不說話,沉默的時間長到柳如是感到有些奇怪,正當她想要抬頭,她被人緊緊地從後面摟在了懷裡。熟悉的氣息盈滿鼻尖。

  來人將臉埋在她的頸側,低聲說:“姑娘是我的娘子嗎?怎麼在幫我收拾衣服啊?”

  柳如是愣了一下,笑了。她緩緩地將手覆在身後的人抱住她的手上,柔聲答道:“是啊,這位公子,我就是你的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啊氣死我了昨天那個網審,居然一直審到了今天真是氣得我腰疼……

  稍後還有一章

  ☆、拾【番外】

  顧雍將柳如是送回佛寺後,捂著肩膀上被狼咬出的傷口嘶啞咧嘴地回到了道觀。他的師兄顧璽正將自己倒吊在樹上修煉,看到他這滿身是血的嚇了一跳,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被狗咬了?”

  “狼。”顧雍回了一個字。

  “什麼?”顧璽沒有聽清楚。

  “我說,我其實是被狼咬了。”

  顧璽從樹上翻了下來,摸著下巴湊上前來打量著他,迷惑道:“以你的修為,不至於會被狼纏上吧?”

  “一時疏忽。”顧雍匆匆地離開,去找師父復命。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告訴顧璽他在山間邂逅了一個精靈。想起那個女孩粉嫩可愛的笑臉和稚氣卻故作成熟的語氣,他不禁笑了。

  一個月後,他又奉師命下山。這次是鎮上的鄭家,聽說報酬頗是可觀,讓原本不想跟本鎮的人有所糾葛的師父動心了,連夜就將他打發下了山。

  顧雍是第二日造訪鄭家的,鄭家人看到居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前來,頗有些不屑。將他安置在偏房,便沒有人來管他了。

  他坐在廂房的凳子上,百無聊賴地向窗外看去。窗外是鄭家的後花園,一個男孩子正追著一個小女孩。那個男孩一邊走一邊討好地跟女孩說:“是兒,要不我們去釣魚吧?釣魚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去吩咐廚房做幾道點心上來?”

  那個女孩卻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良久才回了一句:“鄭景福,我要回家了,你別跟著我!”

  女孩開口的一瞬間顧雍就愣住了。這個聲音,怎麼那麼像自邇?

  不知是什麼力量驅使,顧雍暗提一口氣,悄悄地跟上了女孩乘的馬車,一路跟著她回了家。

  他偷偷地將自己的身形藏在房樑上,窺視著那個女孩。果然是柳如是。

  回鄭家的路上,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欣喜。原本以為山中一別就是永別,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又見到了她。他有點羞澀地想,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麼呢?

  要離開豐陽鎮的前一天晚上,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又偷偷地去找了柳如是。只不過他從房樑上轉移到了她的閨房的窗前,於是不出意外的,他被柳如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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