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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雍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柳如是這幾日在柳府過得也是頗是不自在。她被父親禁足了,除了鄭景福以外,不論是誰約她,她都不能出去。而一向溫柔的母親,近來的態度也是一反常態的強硬,不管她怎麼求怎麼鬧,母親都是冷冰冰的“不准”二字再加上一長篇的說教。

  還有鄭景福,這幾日他往柳府跑得很是殷勤,經常在園子裡坐一個上午,就是為了和她聊東聊西,實在是令她煩不勝煩。有一次她委婉地問他為什麼不去找他的小妾們,他居然說他把她們全部都休了。為了表示他的決心,他還執起她的手深情一吻。花花公子的專情讓她毛骨悚然,要不是記著母親的教誨,她早就一巴掌拍在鄭公子的臉上了。

  柳如是現在白天要應付神經兮兮的鄭公子,晚上要應付她喋喋不休的爹娘,實在是身心俱疲。

  除了這些,她心裡還記掛著那個神秘的謙之。

  她知道在她快要嫁入鄭家之際,她還惦記著另一個男人實在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自己不能將他放下。就如同在懸崖邊拉著墜崖人的手,一旦放開,後者將墜入深崖,永世不得相見。

  多年後柳如是再回憶起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覺得一切都是命數使然。

  那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那是她要嫁入鄭家前的倒數第二個晚上,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覺得肉體雖然疲累但是靈魂仍然叫囂著不肯平靜,這兩個極端將她幾乎要撕扯開來。於是她開始將自己的失眠遷怒於窗外的月光實在是太過明亮,亮得她以為尚在白晝。

  於是她起身關窗。

  窗外是一株玉蘭,盛夏時節玉蘭綻放,一兩根花枝從窗外探入她的房內。枝頭上還嬌嬌地開著一兩朵雪白的玉蘭花,馨香芬芳。

  她伸手去夠窗欄,卻早有一隻手替她將向外敞著的窗葉推了過來。她順著那隻手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個男人站在玉蘭樹下。一根花枝從旁邊伸來,恰好擋住了男人半邊臉。

  男人唇畔的玉蘭,眼底的悲傷讓她忘記了叫喊。那洶湧而來的熟悉感,仿佛是前世的註定。

  “你是誰……”柳如是愣愣地問。

  男人凝視了她一陣,突然緩緩地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柳如是被他的眸色蠱惑,正要點頭,卻突然想起後日就是自己大婚的日子,連忙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正色道:“公子,我已許配了人家。”

  那個英俊的男人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但還是重複了一遍:“你願意跟我走嗎?”

  這人不會是個瘋子吧?柳如是這才感到了恐懼,一個陌生男人,突然出現在了她家後院,還問她是否願意跟他走,這簡直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這位公子,我勸你還是快些離開,不然我就要叫人了。”柳如是握住窗葉,打算將窗關上。可是男人卻拉住了窗葉,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直覺要驚叫,可是一陣澎湃的悲傷卻突然湧上了她的心頭,讓她的眼眶一酸,眼淚滾滾而下。

  這悲傷給人的感覺陌生卻又熟悉,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男人看著她滿面的淚,伸手想要給她擦一擦。柳如是卻十分抗拒,別開臉,嗚嗚地哭出了聲。

  男人不放棄,想要將她拽過來。柳如是卻感覺他越靠近,心口的那股疼痛越強烈,她哽咽發聲:“求求你,快離開好不好?……我很痛,真的很痛……求你離開……”

  男人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他緩緩收回了手,一步步地後退。

  柳如是哭得難以自己,所以她沒有注意到,離開時男人臉上絕望的表情。

  後來,柳如是靠著窗台哭累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服侍她的丫頭喚醒了她,她才發現自己坐在地上睡了一夜。

  “小姐這是怎麼了?快要嫁人了還哭鼻子。而且睡在地上很容易著涼的,小姐快起來更衣。”

  柳如是垂下眼睫,淡淡地說:“沒什麼,就是想到要離開家了,有些傷感。”不知為何,她覺得昨晚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那個男人的悲傷,她仿佛感同身受,好像是別人的情緒被塞進了她的身體裡。

  小丫頭並沒有懷疑什麼,照常給柳如是描眉挽發。

  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同,可是柳如是依然察覺到了異常。她聽到了沉沉浮浮的調子,似歌唱,似呼喚,綿綿不絕。

  她蹙眉問小丫頭:“府中可是請了歌姬?我怎麼聽到有人在唱歌?”

  小丫頭側耳認真地聆聽了一陣,困惑道:“小姐,奴婢什麼都沒有聽到。”

  “這樣麼。”柳如是低下頭。

  那日她又問了許多人,沒有一個人說聽到有人在說話或唱歌。柳如是漸漸明白,這個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

  可是她並沒有慌張。這個聲音如同絮絮低語,好像是有人溫柔地再耳邊述說著秘密。這個聲音讓她平靜,讓她感到溫暖。

  但是她為什麼會如此悲傷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我感覺要精分了,嗷這篇文明明是輕鬆向,我碼字的時候覺得真的是很哀傷啊……男主的感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親們覺得虐嗎?可能因為我虐點比較高,挺多虐文我看著都沒感覺,所以自己寫文的時候可能一不小心就開虐了,關鍵是我不覺得虐啊……

  今天的更新就到此為止了,明天見

  ☆、捌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大婚當日,柳如是一大清早就被叫了起來,按在梳妝檯前被喜娘裝飾打扮。喜娘在她的耳邊念叨著吉祥的話,又對坐在一邊的柳母說:“依我看,柳小姐這次是嫁了個好人家,以後好吃好喝地被人供著,不愁吃不愁穿,安心地在家做個大少奶奶,再給鄭家添個孩子,這往後的日子可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

  柳母笑道:“也是,與鄭家結親,是我們家自邇的福分。”

  柳如是愣愣地坐在凳子上任喜娘打扮。她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怎麼她就這樣出嫁了?在她的印象中,她不應該嫁入鄭家。可是她為什麼坐在這裡而不反抗?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柳母,她的臉上泛著笑容。是啦,她是為了柳家才嫁入鄭家的。可是鄭景福不是她的良人,她的良人是誰?

  她忽然覺得這幾日一直縈繞在她耳邊的聲音好像清晰了些,她精神一振,正待聽清,卻聽到喜娘對她說:“柳小姐將頭抬起些可好?”

  柳如是楞了一下,才將頭緩緩地抬起。喜娘拾起胭脂在她臉上細細地塗抹著,又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柳如是卻覺得自己一句都聽不見,她凝神想聽見的聲音又弱了下去。柳如是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從身體中飄了出去,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自己任人擺布。

  終於裝扮好後,喜娘在她的頭上蓋上紅蓋頭,低聲叮囑她:“柳小姐,你可千萬別把蓋頭掀了,要等新郎官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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