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了
尚九忍不住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刀都快要架在人家脖子上了，結果卻被這三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無視，這可是恥辱！
那位名叫穀子的少年慢慢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看向昱峻，說：「你今年多大了。」
尚九：「……」
昱峻依舊冷著眸眼，這麼個少年問他多大了，感覺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史瀾看了看，突然出聲：「二十三歲。」
昱峻：「……」
他扭頭去看她，目光中有絲責備，又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懊惱，好像對自己的年紀非常不滿。
又問：「幾月生辰？」
史瀾聳肩，這個她就不知道了，然後又去看昱峻。叄柒兄弟也都將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他，眼神萬分期待。
昱峻僵持著，連尚九都感覺到哪不太對勁，側頭看他，似乎也想聽聽他的答案。
終於，昱峻出聲：「二月，十九。」
「哦，那是春日啊……」穀子盤膝坐在原地，手指掐算著，口中念念有詞：「丙子閏年……黃帝紀年4693……庚寅月丙戌日恰逢雨水……」算了一通後，又去看包子和餃子，兩人不而同的點頭：「可以。」
「嗯，我看行。」
穀子壓低聲音：「就他嗎？」
兩人再次點頭：「就他吧。」
他們這樣神神叨叨的，連紅顏都來了興致，扶著襲月坐到一邊，倒想看看這幾個孩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終於，穀子開口：「喂，我們想收你為徒啊。」
包子跟餃子兩人看著昱峻，盤膝坐在那紋絲未動。
昱峻冷笑：「你們？收我為徒？」
史瀾也覺得好笑，忍不住調侃道：「三位，你們為什麼想收他為徒啊？或者說，你們有什麼想要傳授的呢？」
叄柒兄弟驚喜過望，趕緊一左一右夾在昱峻身邊，「昱峻先生，大喜啊！」
「三位老先生竟然想要收你為徒，這可是幾世福緣啊！」
昱峻冷眼掃過他們，從開始這兩人就一直胡言亂語，一會一聲「叔公」，一會又稱呼「老先生」，誰知道是不是被下蠱了！
尚九先是怔愣，隨即強忍著笑意，在旁邊小聲說：「……要你當徒弟呢……還不快去拜見三位小師傅？」
「夠了。」昱峻的臉色已然暗下，「我沒空陪你們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穀子一擺手：「這可不是玩，你可能還不清楚我們是誰。」
尚九趕緊掏乾淨耳朵，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倒要聽聽看，他們有什麼驚世駭俗的身份，膽敢在這充大！
包子率先道：「你們是來找會痋術的人吧。」
幾人正色，「你知道？」
餃子指指襲月，「這個小娃娃被人施過邪術，剛從鬼門關闖過一回吧。」
這下沒人敢輕視他們了，全都盯緊了這三人，別看他們年紀不大，可身上的那股沉穩勁著實駭人。襲月還在冒著冷汗，身子不時抽搐著，看向他們的眼神更是滿滿的驚懼。
穀子又發話了，「與你們幾個小輩相遇，咱們也算是有緣分。」他抬手指叄柒兄弟，「他們兩個還不錯，不像之前那些沒禮貌的傢伙。」
史瀾面色一凜：「之前有人來過？」
零叄叄馬上解釋：「就是海神那拔人。」
穀子道：「我們幾個馬上就要閉關了，如今天下混沌人心不古，下一次再入世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所以，想趁現在收個徒弟，把我們的這身本事都教給他。」他抬頭望向昱峻，「你還不錯，合眼緣，你命中五行兩金見兩木各自成象一生自享其福。明年你行大運，剛好可以助你抵擋痋術帶來的反噬，由你來繼承我們的技藝再合適不過了。」
昱峻看著他們幾個故作老成的口吻，完全不屑一顧。
史瀾突然出聲：「請問，您幾位高壽？」
餃子指指包子，道：「我與他都是花甲重開之年了。」又道：「谷哥年長些，也已是古稀雙慶。」
昱峻倏爾怔住，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史瀾也吃了一驚，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尚九小聲問：「什麼花甲重開又雙慶的？這都多大歲數啊？」
紅顏也狐疑地攏起雙眉，「那兩位……已經是一百二十歲的高壽了。這一位則是……一百四十歲。」
尚九整個人當場呆住，不禁失聲驚呼：「一……一百四十歲？」
零叄叄忙道：「吃驚吧？我剛剛得知時，也是嚇一跳呢！明明看著就像是十幾歲，誰曾想，居然都是隱世高人！」
零叄柒也是一臉興奮：「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啊！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親身經歷過的，說出去誰信啊！」
史瀾喃喃道：「我現在就很難相信……」
三人並不甚在意，穀子從容道：「上士聞道，僅能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
尚九小聲問：「什麼意思？」
昱峻倏爾開口：「這是《道德經》里的內容，通俗說來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
尚九不可置信的都變了調：「他們連《道德經》都知道？」
穀子繼續道：「世人愚昧，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殊不知，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世界之大豈是你們頭頂那一方天？」
這番話說得幾人啞口無言。
零叄叄和零叄柒雖然聽不大懂，卻只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讚嘆：「這才是大智慧啊！」
如果說三人所擁有的風度與見識，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那只會讓在場的所有大人產生此生最大的挫敗。所以，他們寧願相信，這幾位當真是隱世的百歲高人！
此時，包子望著昱峻說：「你要找痋術，剛好這是我族所創，今日我們能夠相遇都是冥冥中的定數，你不需要太抗拒。」
餃子也道：「如果不是村子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恐怕也輪不到你這麼個外姓人。」
史瀾去看昱峻，眼神里也多了些不確定。
難道，真的要拜他們為師，留下來給他們做徒弟？
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可昱峻又拒絕了，那會不會剛好便宜了海神呢？
史瀾必須承認，她在這件事上是自私的，目的性也非常明確，她來這裡就是為了找海神皇孫，痋術不過就是塊敲門磚，萬一現在拒絕的是唯一的機會呢？所以，她是寧可信其有，也絕不能把機會讓給海神！
昱峻不過只望過她一眼，就從她眼中讀懂太多。
他抿抿唇，繼而出聲：「我答應你們。」
「什麼？」尚九驚呼：「你就不多想想？」
就這麼隨隨便便就答應了，會不會太兒戲了？橫豎看昱峻也不像是個頭腦簡單的啊，怎麼對自己這麼不負責呢？
史瀾也立即抬頭看他，昱峻卻對她笑了下。
那一瞬，史瀾心頭驀地一顫。
她知道，他清楚她的心思……
盤膝坐在那的三位少年，也是個簡單果斷的，既然他都應了下來，其它多餘的問都不問，隨即吩咐叄柒兄弟準備拜師儀式。
史瀾站在昱峻身旁，想說什麼可始終抿著唇，眉頭就不曾舒展開。
昱峻遞過去一瓶水，「什麼都不用想，我做的決定跟你沒關係。」
史瀾緩緩接過，鳳眸投去一瞥，擰開蓋子喝了口水，垂下眼眸緩緩道：「你是個對什麼事都不上心的，之前除了九姑，現在……」
昱峻挑眉，嘴邊的笑意更甚，「現在又多了解我一些了？不錯。」
史瀾歪頭看他：「萬一，他們留你在這裡十年八年呢？你也留下？」
「嗯。」昱峻應得輕描淡寫，「你說得沒錯，我沒什麼事是特別關心的，所以向來也不會承諾什麼。不過，只要應承下來，我就絕不會反悔。別說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死撐也要撐住。」
史瀾心裡有點彆扭，無論她再怎麼替自己開脫，可心底里仍舊有些歉疚……
興許是這感覺讓人太壓抑了，下一秒，她竟想都不想地脫口而出：「好，我在這陪你。」
昱峻怔了住。
他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又生怕自己聽到的是錯覺！總之，就在這樣的矛盾衝擊下，他的臉上現出困惑與掙扎交替的情緒，久久都無法平息……
話一出口史瀾也震驚了。
靠！她在說什麼？萬一讓他誤會……
可當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和難掩一絲驚喜的眼神後竟又鎮定下來，慢慢的，她對他輕輕一笑：「我沒開玩笑，既然你敢把自己的下半生都搭在這，起碼的義氣，我還是有的。」
不管她是義氣還是什麼，昱峻已經通通都不在乎了！他唯一在意的，是她願意陪著他！
他難以抑制激動的情緒，一把將她扯進懷裡手臂纏在她的腰間越收越緊，「……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話。」
史瀾呼吸不暢地拍著他的背，「喂！說話就說話，這算什麼？」
昱峻只是笑，搖頭不解釋。
史瀾無奈地眼皮一掀，無聊地望天，「喂，我現在可以後悔嗎？」
「不可以。」他霸道地抱緊她宣布：「我已經聽到了，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了，總之，從現在開始你就別想離開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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