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傅斯越摟著睜不開眼的顧疏桐,強行鎮靜下來,吻了吻顧疏桐緊閉的眼帘:“我在,沒事沒事,很快就到醫院了。”
不巧,到了下班高峰期,堵車得厲害,司機大叔焦急地捶了把方向盤。
傅斯越頻頻望向車窗外堵成長龍的車隊,不耐地低吼:“快走,快!”
“小桐,小桐!”
顧疏桐似乎聽到他老媽的聲音,時隔這麼久,他鼻頭一酸,眼裡有了熱意,“m...媽..”
顧疏桐母親平日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人,跟得上年輕人的思想,時尚又青春,一點也不像一個四十好幾的大媽,反而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她剛剛的聲音,悲痛中含著希望,仿佛要用母愛把瀕臨死亡的兒子喚回去。
傅斯越聽到他難過的哼聲,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
顧疏桐恍惚中察覺到自己進了手術室,強打精神睜開眼,眼前一片冷漠的慘白和幢幢的人影。人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層層身形疊在一起,效果堪比恐怖片。
顧疏桐苦中作樂地想,真是眼睛花了,醫生怎麼長得不一樣,哈哈。
他察覺意識仿佛被什麼有形的東西猛烈撞擊,全身上下所有神經元都在傳遞疼痛和不妙的信號。
“病人心跳驟停!”
“小桐!”
“桐桐!”
耳邊各種聲音亂作一團,有的是醫生在緊急地對話,有的屬於老媽心痛的叫喊,有的...是傅斯越。
顧疏桐眼裡泛淚,想努力振作起來,卻無能為力,只能任命運宰割。
明明他都能聽到各種動靜,就連醫生放置手術工具的叮的一聲都清晰無比,但他好像被人捂住了嘴,遮住了眼,斷絕了他和外界的溝通。
身體把他困住了。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顧疏桐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依舊沒獲得新生,眼角終於落下了淚。
在這一刻,兩個不同的世界有了神奇的交匯。
--
顧疏桐再次醒來,還以為自己上了天堂。
天空深邃,染著純淨優雅的鈷藍色。空中飄著的幾盆植物皆花朵盛放,空氣中有淺淡的花香。
噫,天堂果然不一樣,花都是飄起來的。
顧疏桐還想細細觀察天堂的花和人間有什麼不同,眼前突然出現傅斯越的帥臉。
“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怎麼也死了??”
太久沒開口,顧疏桐嗓子有些喑啞,但也讓傅斯越聽明白了。
傅斯越:......
傅斯越一腔激動和感動頓時被澆熄。
“想什麼呢,你沒死,活的好好的!”
顧疏桐有點遲鈍,估計是大腦有點生鏽,想明白後慢吞吞地開口:“哦。”
聽起來有點失望。
傅斯越沒好氣,把他扶起來,餵他溫水。
四周都是花花草草。身下是一張小床,夏涼被布滿了粉嫩嫩的碎花。
“這裡是花房。我想著你醒來後看看花也能高興高興。”
“我睡了多久了?”
傅斯越頓住,“快五天了。”
“這麼久?!”顧疏桐驚詫,他只感覺自己睡了一覺啊,怎麼會這麼久?
顧疏桐咕咚咕咚把水咽下去,“醫生怎麼說?我沒事吧?”
“沒事,很健康。”
醫生也覺得奇怪,那來勢洶洶的,他們還以為這小伙子要去了,結果搶救回來後怎麼檢查都檢查不出病症,明明非常健康的樣子。
顧疏桐懷疑臉:“你別是怕我承受不住打擊才不告訴我吧?真的,你說就是了,我不怕。”
傅斯越無奈:“真沒事,不信你去問醫生。”
顧疏桐看他神色認真,不似說謊,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
仔細看了,他才發現傅斯越眉眼都是疲憊,眼底還有淡淡的青黑色,想來是晚上休息不好,顧疏桐見他眉頭都有淺淺的褶皺,不由伸手替他撫平。
傅斯越一顫,終於有種心上人活過來的真實感,拉過顧疏桐的手,重重地吻了上去。
顧疏桐有點受不住他兇狠地掠奪,呼吸急促,使勁捶他的背。傅斯越回神,疾風驟雨變成了和風細雨,輕輕柔柔地落在臉上、脖頸上,纏綿繾綣。
管家伯伯在透明玻璃外駐足,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心情複雜地望了望疏朗雲淡的天空。
挺好,挺好。
糾纏的二人終於捨得分開,勾起細細的銀絲,傅斯越眸色一深,復又疊上去將他唇角的銀絲舔舐乾淨,臨了,捨不得地啄了一下。
顧疏桐眨眨眼,把眼裡的霧氣驅散,羞惱地遮住傅斯越的眼。
“變態,我才醒呢!”
傅斯越低低笑了幾聲,聽得顧疏桐耳朵發熱。他的睫毛在顧疏桐手心掃來掃去,癢絲絲的。
“不准笑!”顧疏桐又抽出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傅斯越果然不笑了,卻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手心。
溫熱的觸感似電流傳過,激得顧疏桐臉色緋紅。
“你,你流氓!”
傅斯越拉開他的手,眼裡笑意盡現,趁顧疏桐不注意,迅速往他布滿紅霞的臉上印了個吻。
顧疏桐忙收手把自己的臉捂住了,哼哼唧唧地指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