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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車經過漫長的路途,在監獄大門外停下。何初三獨自下了車,kevin守在車內,眼見他匆匆走了進去。

  手機在腰間響了起來,kevin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嗯,跟初三哥一起。”kevin回答道。

  “嗯,我晚上要回家吃飯。你今晚不值班嗎?那我想吃你做的菠蘿飯。”

  “好啊,訂八點左右的影票吧。”

  他絮絮叨叨地跟對方聊了一陣,瞥見何初三從監獄裡走了出來。“不說啦,初三哥出來了。晚上見。”

  kevin放下手機,正想發動轎車。卻看見何初三突然在路邊的電線桿旁坐了下來,就這麼西裝達履地坐在地上,抬起雙臂擋住了灑在臉上的陽光。kevin趕緊推開車門跑了出去,想攙何初三起來,何初三卻拒絕道,“不要……不用了……謝謝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kevin低嘆了一口氣,往車邊退了幾步,遠遠地看守著他,又忍不住將憂愁的目光投向了高高的獄牆內。

  獄牆的那一頭是犯人活動放風的廣場。曾經的沙家幫大佬跛沙捶著腿坐在新修的籃球場邊,看見夏六一緩步從探親室的方向走了回來。

  跛沙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在夏六一坐下時朝他面上噴了一大口煙氣,“你這個衰人!都三年了,還是不肯見他?”

  夏六一在煙霧中神情黯淡地垂著頭,摩挲著胸口的玉佛。“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哪怕有一絲絲希望他都會繼續下去。我不能給他這個希望。”

  “唉!”跛沙都看不下去了!“你就當他是你老婆,在外面再等你十幾年不行嗎?我老婆孩子都還等著我出去呢!”

  夏六一搖搖頭,“他今年才28歲,前程大好,這是他最好的青春,何苦浪費在我這種罪人身上。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我看你腦子也是有病!”跛沙不聽他那些瞎道理,一拍大腿斷言。

  夜深時分,夏六一躺在冰冷堅硬的鐵架床上,聽著下鋪和周圍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他將手摸入枕頭下面,輕輕抽出了幾張單薄的生日賀卡。他在黑暗中摩挲著那些俊逸端正的字跡,就像撫摸著何初三的臉頰。他摸到了何初三深深的思念,甚至一絲淒哀的怨恨。

  他當年全力協助警方逮捕謝英傑和喬春安,並對驍騎堂的所有罪行供認不諱、一肩攬下,條件就是不再追究驍騎堂其他人。當然,驍騎堂的堂口也會取消,從此銷聲匿跡於江湖之中。這三年來,除了每年六月一日的生日賀卡,他對何初三不見探親,不接電話,甚至連寄來的郵件也絲毫未拆地退回去。為的就是讓何初三對他徹底死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頭。他也不想這樣無情與殘忍。如果他能在每一個寒冷的夜裡都用他的雙手擁抱和溫暖著何初三,他又怎麼捨得放手?

  若能相識於少年時,將一切的命運改寫,清清白白,平平安安,永不分離地相守一生。

  ……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夏六一與獄友們一起,擠在廣場上一台小電視前觀看了升旗儀式。春去冬來,白駒過隙。日曆不斷地翻篇,一頁一頁走到了21世紀。2002年,大疤頭刑滿出獄,驍騎堂在獄的人員只剩下了夏六一一個。

  2006年的6月,夏六一在與小馬的電話中,得知謝英傑前幾天在石壁監獄中因胃癌而死亡,死前一個月都難以進食,死時瘦得形銷骨立,死亡消息作為大八卦而上了新聞。

  “媽的,才關13年,便宜他了。”夏六一樂道,“該讓他活到一百歲再死。”

  他又聽小馬說了一些東東與小蘿在澳洲生活的趣聞,還聽了謝家華謝副警司的八卦——謝家華前段時間路過海邊,見一個三百斤的胖子跳海自殺,跳下去救人結果差點被拖落海底一起撲街,幸好被經過的一艘捕魚船用漁網撈起來了——夏六一毫無良心地樂得哈哈大笑。

  他擦了擦眼角的笑淚,又問小馬,“他呢?他最近怎樣?”

  “好像挺忙的,”小馬說,“聽說他自己那間公司要跟美國的一間什么爸爸食粑粑公司合併了。”

  “是巴斯蒂帕羅吧?”夏六一念出一串繞口的單詞。

  “哇!大佬你這麼巴閉?這都念得出來?”

  “我最近在學英文。”

  “什麼?!你?!英文?!”

  “現在監獄有電腦室了,在線考學歷可以申請減刑。”

  “哇塞!這麼好!減幾年?”

  “按天數算的,讀完能減幾個月吧。”夏六一掰著手指頭算著。

  “唉,大佬你加油!早日出來!我看阿三這些年一個人……”小馬一時激動說漏嘴。

  夏六一警覺道,“你不是幾年前就說他有女朋友了嗎?”

  “是有是有!”小馬趕緊補救道,“就是之前那個金髮鬼佬女,還跟他一起上新聞呢!大佬你可以在電腦室里搜到的吧?”

  “唔。”夏六一應了一聲。

  “我是說他一個人工作很辛苦,你看我也沒什麼腦子,幫不上他什麼忙,你早點出來還可以作為朋友跟他一起開公司嘛……”小馬微鬆一口氣,趕緊繼續嘮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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