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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個屁的分寸!”容晏氣得爆粗口,“顱內有異物,你知不知道代表著什麼?現在那碎片的位置還不敏感,若是放任下去, 陸言笙,你會死的!”

  陸言笙眼瞼微垂,問道,“那如果現在手術,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容晏面露遲疑,“開顱手術一向是所有手術當中最難,風險最大的……”

  陸言笙打斷容晏的話,“直接告訴我成功率。”

  “不到百分之五十。”

  聽到這個答案,向來面對任何事都喜怒不形於色的陸言笙也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

  不到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說,他很可能上了手術台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儘快手術吧!趁現在碎片的位置還不算太深入,儘早手術,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陸言笙卻搖了搖頭,“再說吧!”

  容晏頓時變了臉色,“陸言笙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陸言笙沉默。

  他當然要命,他還想和唯一白頭到老的。

  可是,如果手術的成功率那麼低,那他就更傾向於多陪唯一一段時間。

  唯一答應會在他身邊再留三個月,若他現在手術失敗,那連最後這三個月,他都失去了。

  他還沒有求得唯一的原諒,他不能賭,不敢賭。

  “最壞的情況,我還有多久?”

  陸言笙問道。

  容晏薄唇緊抿,儼然很生氣,但還是答道,“最多三個月,快的話,可能就是一兩個月。”

  三個月嗎?

  難道是天意?

  “到時我再聯繫你。”

  末了,陸言笙這般說道。

  “你!”

  容晏幾乎要氣瘋了,可偏偏他知道陸言笙是個怎樣的人,做了決定的事情根本不會輕易改變。

  “這段時間我會隨時問你的情況,如果頭疼的次數和時間越來越多,你必須立刻來找我,聽見沒有?”

  陸言笙點點頭,離開前,又特地囑咐道,“幫我保密。”

  ***

  隨著陸言笙的傷勢漸漸恢復,顧唯一對他的態度也漸漸恢復成最初時的冰冷,顧唯一告訴自己,陸言笙拼命救小九,那是他應該做的,這是他欠小九的,自己不需要感動,更不能因此心軟。

  ……

  時光如梭,距離顧唯一要離開陸言笙的日子只剩下一周時間,陸言笙頭疼的次數和時間也越來越長,每到頭疼之時,陸言笙就躲在顧唯一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熬著。

  新的一天到來,陸言笙照舊起來給顧唯一和小九做早餐。

  做好早餐時,顧唯一剛好帶著小九下樓來了,然後習慣性地在牆壁上的掛曆前站著,拿起筆在日曆上劃掉今天的日期。

  她在期待著儘快離開。

  陸言笙看著,只覺那一筆好像劃在了他的心上,又好像劃在了他的腦海里,顱內頓時傳來尖銳得無法忍受的疼痛。

  手裡端著的早餐嘩啦一下,全部摔落在地,一片狼藉。

  顧唯一和小九都被嚇了一跳,循聲看去,就見陸言笙蹲下身去收拾破碎的碗筷。

  剎那間,顧唯一好像看到陸言笙無比痛苦的表情和蒼白的臉色。

  走過去,準備蹲下來一起收拾,陸言笙卻阻止道,“唯一,別動,小心割傷手。”

  顧唯一動作倏然頓住,心頭微顫。

  這段時間以來,陸言笙總能在一些細微末節上讓她的心有所觸動。

  起身,別過臉去,也就沒看到陸言笙緊皺成“川”字的眉頭和明顯異常的臉色。

  “唯一……”陸言笙收拾著碎片,沒有抬頭,低聲道,“可以多陪我一周嗎?”

  一周後是他們約定的顧唯一離開的日子,而容晏所說的他最晚必須做手術的時間,是半個月以後。

  他希望,如果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可以陪唯一走到他生命的盡頭,這樣,他也沒那麼遺憾了。

  “為什麼?”

  顧唯一疑問道。

  “快過年了。”

  陸言笙找了這樣一個藉口。

  “我們當初已經說好了的,陸言笙,你不能反悔。”

  陸言笙緩緩起身,沉默不語。

  ***

  12月底的夜裡,無比沁寒。

  陸言笙站在露台上,眼前的格桑花已經謝了,曾經爛漫的花海變得一片荒蕪,正如他的心。

  “什麼事?”

  顧唯一染著疑惑和不耐的聲音響起,顧唯一裹著厚外套走了過來。

  陸言笙看著顧唯一,對她笑了笑。

  “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陸言笙說。

  “不需要。”

  顧唯一習慣性地拒絕。

  陸言笙眼瞼微垂,“這是我欠你的。”

  顧唯一微微詫異,抬眸,就見陸言笙從身後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是個畫本。

  陸言笙在顧唯一面前打開,顧唯一看著,心頭猛地一顫。

  這是一件婚紗設計圖。

  “我答應過你,要親手為你設計一件婚紗。你看看喜歡嗎?”

  ……

  “阿笙,以後我的婚紗你要幫我親手設計好不好?我要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曾經的她抱著陸言笙的胳膊撒嬌著說道。

  陸言笙卻一臉嫌棄地看著她說,“就算你穿上我設計的婚紗也不會是最美的。”

  顧唯一不服氣,“為什麼啊?”

  “因為你丑啊!”

  陸言笙總是這樣故意埋汰她。

  顧唯一惱得張嘴就咬了陸言笙一口,結果卻反被陸言笙抱在懷裡狠狠吻了一通。

  ***

  “穿上它,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陸言笙想像著顧唯一穿上婚紗的樣子,眼眶不自禁地有些酸澀。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唯一穿上婚紗的樣子。

  顧唯一忽然一把將畫本闔上,臉色無比冰冷,“陸言笙,這婚紗當初我要的時候你不肯給我,說我配!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了。”

  顧唯一說著,揚手就將畫本直接朝著露台外扔了出去。

  兩年前他們結婚,別說是陸言笙親手設計的婚紗,哪怕是一個求婚戒指,一個最簡單的儀式,他都不肯給她,給予她的,只有無盡的冷落和羞辱。

  很多東西都是如此,當初想要時得不到,往後得到了,卻不想要了。

  陸言笙看著被顧唯一直接扔下露台的畫本,只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同墜落到無盡的黑暗中。

  顧唯一走出露台,將門闔上,身體靠在門後,緩緩滑落。

  以手掩面,將哭聲掩蓋,眼眸中一片破碎不堪。

  ***

  顧唯一回到自己房間,洗了澡,在床上躺了半天,卻睡意全無。

  裹了睡袍來到窗邊,借著月光往外眺望著,猛然捕捉到在那一片荒蕪的花海中,似有一道人影。

  顧唯一心頭一緊,蹙眉仔細辨認著,那好像是……陸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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