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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別雲撥開面前的小魚與水草,帶著魏瀾來到了湖的中心,那個深深的黑洞前。

  「岸上的水系中,隱藏著不少泉脈,而這裡,就是泉脈的中心,我叫它『入口』。海的『氣』,就是順著這裡,傳遞到岸上的。也因為有這樣的靈脈,岸上的世界中才有海的『氣』存在,我們這種海中的生靈,才得以在岸上呼吸生存。」

  「海與岸,應該是各不相干的兩個世界。作為海中的君主,我破壞了這個界限,現在,我打算收拾殘局,將這個界限修回。我的褫奪做不到的事情,你的法隨可以做到。」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將刀鞘扔在一旁,把刀柄放在了魏瀾的手心裡,用手包著他的雙手,握緊了,將匕首的銳尖,對上了自己的心口。

  「從我死的那刻起,你將是新一任的鮫人王。海主會滿足戰死的舊王一個死願,我的死願就是,用新王的域,封閉世上所有的泉脈。」

  「我先死,你的域會被這樣的念力抽乾,也會死。除去封了腮的鮫人,剩下的鮫人從此之後將無法呼吸岸上的空氣,回到海里。一切的一切,都會歸於原處。」

  魏瀾靜靜地聽著,慢慢闔上了眼睛,笑了一下。

  刀鋒破肉而出,鮮血如泉般涌了出來,紅色的雲霧一樣,懸浮在靜止的湖水中。

  第82章

  湖面上方維持著的域崩散了。

  漫天停滯的雨點中,有一些雨點的位置,突然變成了人。

  有男有女,有青年,有幼童,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鮫人,或者混種。

  他們中的大部分還在睡著,驟然出現在千里之外的高空,還沒來得及驚愕,手腳軀體便紛紛撞在一起,墜入了下方的大湖之中。

  湖面上傳來接連不斷的重物入水的悶響,商別雲抓住了面前的程驕的衣襟,水流與氣泡在他們之間涌動,程驕張嘴,向沖商別雲笑一下,一團血帶著氣泡從口中溢了出來,向上方浮去。

  商別雲鬆開了手。短刀刺在程驕的背心,盡根沒入。

  千鈞一髮之際,程驕不知如何突然出現,從商別雲的兩臂之間鑽了進來,環住了他。

  商別雲愣愣地,接住了程驕倒在水中的身體。可能是因為在水中吧,他的身體很輕,輕到讓商別雲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程驕的手拽著商別雲的衣襟,往下拉了拉,嘴角還帶著笑,唇齒輕輕動著,像是要說什麼。

  雖然鮫人在水中可以隨意說話,聲音無阻,可商別雲的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他只看著程驕的唇語,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他掛著那個有些得意的笑,說著:「渺兒,還,芸兒。我藏在,湖底,一步都,沒離開。先生,方才說,愛一個人,我聽到了,我知道,先生說的,是我。」

  商別雲笑了。他剛想罵他,罵他耍滑頭,罵他不聽話,罵他自作多情,可他的程驕,還沒等他罵,就在他的懷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魏瀾能動了。可他沒有動,只是停在水中,靜靜地看著商別雲。

  「你說可不可笑,你愛上的人,竟然是個雜種。」他的聲音強硬地擠進了商別雲的耳朵里。

  商別雲動了。他抱著程驕的身體,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魏瀾,向頭頂上方游去。避著不斷墜下來的鮫人的身體,一股腦地,向上游去。

  「怎麼,你苦心布好的局,不繼續了嗎?不打算死在我手裡了嗎?我如果活著,他們都會死哦,現在這裡所有的,你用命護著的鮫人,都會死!」魏瀾的聲音追了上來。

  而商別雲卻充耳不聞。

  魏瀾站在湖底,看著商別雲抱著程驕的身影,一點點離他遠去,沒有一絲一毫地遲疑。他像是陷在地獄爛泥里的惡鬼,對著虛空,無妄地伸出手來。

  他對著自己,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也是個雜種的。」

  「我恨我是個雜種的。」

  「我才是他遇見的第一個雜種。」

  「不會讓你,有這種殊榮。」

  他站在漆黑的湖底,對著頭頂的月亮,許下了最後兩個願望。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正文在這裡停止就剛剛好。

  後面還有一章短小番外,也可以算是真正的結尾。

  小天使們,可以隨意理解。

  第83章

  商別雲出了門,在大門上落了鎖。

  買豆花的小劉正巧挑著空擔子經過,見到了他,高興地打著招呼:「呦?商爺?這個時間還出門啊?」

  商別雲回頭,對他笑了笑:「跟朋友約好了,去街頭那個小館兒喝個酒。」

  小劉與他並肩走了一陣,寒暄了幾句,兩人岔開了方向,分頭走了。

  商別雲走進了酒館。

  酒館有些年頭了,酒釀得一般,店家態度也有些差,因此,沒幾個來這裡喝酒的人。

  商別雲走到窗邊一個暗暗的角落坐下,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樣小菜,斟滿了酒。

  商別雲捧起面前的酒杯來喝了一口,澀得皺起了眉。

  小二略往他這邊掃了一眼,見似乎是約好的客人,便懶得上前來招呼,倚在櫃檯上,跟帳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了閒話。

  「……你說,是不是邪了門了?」他敲著台面,低聲問著帳房。

  「可不是,要我說,這些有錢的人,腦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帳房瞥著嘴:「你說這麼大個人物,突然就宣布說死了,死了就死了吧,他的親弟,那個少主,順理成章繼承不就行了?可過了這都多少年了,他突然說,找到了他哥的骨架,竟然就把他哥的骨架擺到了檯面上,說即便成了骨架,這個樓主,也要哥哥來做,他只是輔佐。你說,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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