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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頭低垂,長發散亂,雙眼微閉,唇微張,舌尖露出牙齒約1公分左右,被上下齒咬住。因死者臉色蒼白髮青並有輕微發脹,看不出具體的年齡,推測年齡大概在30到40之間。死者的整個小腿部和手臂下端出現大面積的淡紫紅色屍斑,兩手垂吊在身體兩側,手指呈痙攣鷹爪狀。
我用手輕輕觸碰按壓屍體,已經冰涼僵硬。
縊繩是白色的雙芯護套電線,看粗細應該是1.5mm2的規格,反覆對摺擰成一股。仔細分辨是四根絞在一起,應該是根完整的護套線對摺了兩次後再擰成麻花狀,在埠打了個死結,形成一個完整的套圈。
屋檐下有個大號的膨脹螺絲鉤,膨脹螺絲勾是用來固定晾衣繩的,在兩個樓梯間的屋檐下各裝有一個,一根大號的鍍鋅鐵絲連接在兩個膨脹螺絲之間,中間的位置還立了一根鋼管作為支撐。
護套線做成的套圈從死者頸部前方繞過耳後垂掛在膨脹螺絲鉤上,套圈卡在喉結上方和下頜骨之間,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形成一道深溝,溝沿隱隱看到有細小的血點。
牆角下翻倒著一條教室和食堂里常見的沒有靠背的方木凳,凳面朝向牆壁。這種凳子很笨重,刷著暗紅油漆。
小周一手打著雨傘,一手拿著相機,從各個方位拍照。沒拍幾張,卻突然捂嘴衝到平台的欄杆邊,對著欄杆外就嘔吐起來。我這才想起,讓一個姑娘家做這種事確實過分了,連忙走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背,安撫一下她。這時我才發現,小周的臉色已變得跟女屍一樣慘白髮青了。等她停下嘔吐,我又扶著她進到樓梯間裡休息。我伸手從她手裡接過相機和雨傘,再次回到懸屍下進行拍照,拍完相片,又在懸屍周圍的平台巡視了一番,直到覺得應該沒遺漏什麼了,才回到樓梯間裡。
小周的臉色已恢復了正常,她不好意思地朝我撇了撇嘴,笑得比哭還難看。她接過我手裡的相機,又從挎包里取出平板電腦,蹲下身子開始在平板電腦上撰寫稿子。
我扶著欄杆往樓下看去,可以看到三樓和四樓之間的樓道里被不鏽鋼的防盜網給攔住了,這個單元里的整個四樓成了個封閉的空間,看樣子,是校長一家占用了整層的兩套房子。我走下樓梯,四樓的兩扇門已經被封死了一個,主人利用封閉的門洞做了個大鞋櫃。樓道空間裡擺滿了雜物,地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鞋子。另一側的房門敞開著,我直接走了進去。
走進房門,就是個寬大的客廳。劉熙他們都坐在長沙發上,他與老孟一左一右地坐在楊颯的兩旁,將楊颯夾在中間。楊颯換了一套白色圓領T恤,看上去已恢復了正常,不再哭喊,身體前傾垂頭悶坐著,雙手插在一堆亂發里撐著頭,手裡夾著紙菸。
這間房子經過了改造,南北方向的牆壁能拆的都拆掉了。客廳沙發的背後是開放式廚房和餐廳,衛生間在廚房的一側。客廳前方有個仿古的木質屏風,中間鑲嵌著雕花玻璃,屏風前擺著電視機櫃。屏風後的空間是個小小的私人酒吧,整面牆都是酒櫃,各式各樣的酒品琳琅滿目。酒櫃前有個小小的酒吧檯,靠窗擺著四張藤製圍椅和一個小桌。再進去就是整面牆的木質玻璃推門,透過玻璃看到裡面是書房的擺設,有個大大的繪畫工作檯。酒吧檯旁邊有個通道,連接另一套房子。我估計,另一套房子應該都是臥房了。
“校長好了些沒有?”我問劉熙。
“好些了。”劉熙回道。
楊颯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看我,一臉的憔悴,他朝我抬了抬手,算是打過招呼,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點致歉的味道。
我在短沙發上坐下來:“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楊颯搖搖頭,長嘆著,眼淚又流了出來,他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昨晚還好好的,今天就全完了,這算什麼事嘛!”
“你昨晚是什麼時候見到藍月的?”
“我昨晚回來還見到她的。”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一點多吧……老孟,那是什麼時候?”
“我們是十一點二十到的學校。”老孟接著說。
“你回來後,藍月在做什麼?”
“我回來的時候,她上床睡了,但沒睡著,我還跟她說了話呢。”
“你們說了些什麼?”
“我跟她說,別忘記了明天早上要談招生廣告的事。”
“她怎麼說?”
“她嗯了一聲。”
“後來呢?”
“後來我也睡了,晚上喝了點酒,有點困了。等我早上醒來,就不見了她。”
“她沒留下什麼便條之類的東西嗎?”
“沒有啊……”楊颯有點不耐煩了,手指著面前的茶几:“囉,手機都沒帶……就這麼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這樣丟下我,藍月啊藍月,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啊!”楊颯用力拍打著茶几,拍得茶几“嘭嘭”作響,眼淚又嘩嘩地淌了下來。
“你們……你們近來是不是遇到什麼特殊的情況讓她想不開?”
“哪有什麼特殊的情況?不就是招生出現了一點小狀況嘛?這算什麼?熬一熬就挺過去了。以前碰到比這更難的事都挺過來了,這算什麼嘛!”楊颯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