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電光火石之間,檀欒動了!
朝著青府密布的河網狂奔而去,縱身躍下,他水性很好,只要入了水就一定能溜掉!
別人都在發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可惜有個例外。
本來就對神劍府此行心存不屑的宗桀及時反應了過來。
連忙疾追過去,卻始終慢了一步。
畢竟檀小貓是撒丫子地拼命跑啊……
當機立斷,將九節鞭扔進了水中。
橙光閃過,立竿見影。
水面立馬漂起一大片死魚死蝦來。
“媽呀……”青府弟子慶幸自己過來看熱鬧了,沒在水中游泳。
然而檀欒卻不可能定在空中不動……
這傢伙真狠。
“倒霉太太……”
感覺要完……
第6章 第6章 天邊有人踏鶴來
霧氣激盪過後,鶴唳驚天,如高山墜石般俯衝而下。
猶恐不及,巒山雲紋長靴輕點鶴羽,縱身躍下——
白衣烈烈似飛鴻,青絛飄蕩如飛葉。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在空中交匯。
骨節勾起的有力大手穩穩握住少年纖細的腰肢,因沖勢在空中翻轉時右手順勢推出一掌。
是什麼“叮咚”作響……
漫天冰雹點亂了一池清荷,也嚇跑了池塘里眾多的小動物,驚起蛙聲一片。
來人抱著檀欒往水面踩了一腳,巨大的仙鶴驟然從宗桀面前飛過,下一霎白衣冰霜面浮現眼前,至少丈二的高大身軀與自己擦身而過,帶來一陣徹骨寒意。
直覺此人當是勁敵!
宗桀急忙回頭朝水中伸出手,卻感應到要召回的九節鞭明明就在自己身上——
冰棱穿胸而過,而裡面包裹著的,是他被逐出神劍府後,第一次完成賞金樓任務時得到的獎賞。
那天手握靈器,他告訴自己,“即便不靠神劍府我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靠著它,宗桀向所有人證明,他的雷不比任何人的差!
回首十年風雨縱橫,孰料會是今日、會是這樣的死法?
始於此,卻也終於此。
面朝下無力倒下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是。
當年覺醒了威力最弱的桔雷時擦肩而過的無數冷漠身影。
完成任務、遍體鱗傷、艱難喘息時賞金樓領事親手放在他手裡的靈器。
在林家呼風喚雨的日子。
仙鶴黑寶石似的冰冷眸子、羽毛拂過臉側的瘙癢。
以及,
來人那一身白色的勁裝、飄揚的黑髮……
————————————————————————
林天奇已經站了起來。
無我也雙手合十,道聲“阿彌陀佛”,撥弄白玉般的念珠。
海綏安卻捏緊了拳頭——檀欒的眼睛,變紫了,而且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深紫色!
身上捆了三天的繩子被那雙熟悉的大手運氣一擊便碎成渣滓,身上自是毫髮無損。
就像他剛剛抱著自己時一樣,那麼緊,帶著慌張。
卻又儘量放輕力道,似乎怕加深他的痛苦。
這人一向是這樣,看著冷如冰霜,高大得讓他害怕。
卻會在自己大著膽子把柿餅遞到他嘴邊的時候,拉低他的手自個兒低下頭來咬上一口。
而後溫柔地環上他的背,讓他靠在自己身前。
那年蒼松與誰同看雪?
壓抑著心情低頭不敢看他。
長時間錯位的關節幾乎要忘了自己原本該是在什麼地方,小心翼翼地嘗試復原時,那雙手已經撫了上來,恰到好處地引導著他展開身體。
讓人安心的溫暖舒適。
就像當初他膽怯地蜷在這人腿邊睡覺,醒過來卻已經到了他懷裡。
這樣的人,哪裡壓抑得住不去想?
可是,這一切不是早就被他自己給毀了嗎?
三年前這人救了他,對他好。
但他卻在姨媽離清找上門來的時候對他不告而別了。
實實在在一忘恩負義的小白眼狼不是麼?
臉側撫上一片溫暖,耳朵也覆上一隻大手,輕輕揉弄他的耳垂。
檀欒順從地抬頭,與那刀削斧鑿般的深刻面容對上時。
再也忍耐不住,眼前終於被淚水給模糊了。
他以為這人會恨他,然後忘了他,此生再無交集,即便江湖再見也只會形同陌路。
可當他有難了,這人卻就這樣站在他面前。
不知道是怎麼得的消息,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卻就這樣實打實地立在他身前,就像三年前一樣。
不見時,仿佛此生永別,再無相見之緣。
再見時,恍若夢中,竟是滿腹心酸。
————————————————————————
他這心緒激動,圍觀的青府弟子更是早已沸騰了。
“這人是誰!好帥啊!檀小貓居然哭了!”
“靠靠靠!我就說檀欒平時那麼凶,摸一下也要被踹的,還以為是神經病,這原來是早就有主了啊!”
“心碎!男神果然是只會跟另一個男神在一起的……”
“那海大少怎麼辦,他在哪兒,我要瞅瞅他的表情,嘿嘿嘿!”
“額……”海大少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呢。
然而海綏安還沒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行動就渾身寒毛倒豎起來。
往冷氣來源一看,那白衣道君正淡淡地看著他。
一眼望去,白是白黑是黑,膚白勝雪發如潑墨。
眉目如畫臉如刀削,整個人就是山水畫裡走出來的美男子啊。
只是這畫中仙腳下踩著一大片猩紅的鮮血。
再配上那麼一雙目空一切的眼睛……
讓人感覺起來更像修羅一些就是了。
為什麼盯著我?
看人家倆的互動,你心裡還沒點數嗎。
————————————————————————
林天奇自然也看到那片暈染開來的鮮血了,培養了十年好不容易留住了的得力客卿就這樣沒了?
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看不要緊,竟順便給他瞅見了那雙長靴上的西山族徽“巒山雲紋”。
居然是從那個地方來的!難怪了!
“敢問道君是西山哪座峰下弟子啊……”
心裡忌憚,目光陰鷙,示意手下將兩人包圍。
管他是哪兒的,敢惹林家就得為此付出代價,西山,西山又怎樣?
再說了,上次聽聞西山人現身還是十五年前的曜日之爭中。
翩然而來翩然而去,救了人就走了,誰也沒能親眼見到,也就不知道到底有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