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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詢問魯克斯摩爾教授的死因。”

  她張口喘氣,顯得很驚慌。

  “為什麼?你是什麼意思?跟你有什麼關係?”

  白羅自信打量她才開口。

  “你知道,有人正在寫一本書,是令夫婿的傳記。作者想確知他的一切事實。譬如你丈夫的死因--”

  她立刻插嘴。

  “先夫發燒去世--在亞馬遜流域--”

  白羅仰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很慢很慢地擺擺頭--動作單調,叫人發狂。

  “夫人,夫人--”他抗辯說。

  “我知道!當時我在場。”

  “啊,是的,你在場。是的,我的情報是這麼說的。”

  她嚷道:“什麼情報?”

  白羅密切打量她說:“已故夏塔納先生提供給我的情報。”

  她往回縮,活像被人打了一鞭子。

  “夏塔納?”她喃喃地說。

  白羅說:“此人的學識甚豐。了不起的人。知道很多秘密。”

  她以舌頭舐舐乾燥的嘴唇,低聲說:“我猜他知道。”

  白羅的身子向前傾。他拍拍她的膝蓋。“譬如他知道你丈夫不是發燒死的。”

  她瞪著他,眼神瘋狂又絕望。他向後仰,觀察他的話有什麼效果,她努力打起精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她的口吻很難叫人信服。

  白羅說:“夫人,我就明說吧。我要亮出我的底牌。你丈夫不是發燒死的。他是中彈死亡!”

  “噢!”她驚呼道。

  她雙手掩面,身子晃來晃去,痛苦極了。可是她內心深處好象正在享受自己的情緒。白羅能確定這一點。

  白羅以平淡的口吻說:“因此,你不如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訴我。”

  她露出面孔說:“跟你想像的完全不同。”

  白羅身子往前傾,又拍拍她的膝蓋。他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你完全誤會了。我知道不是你射殺他。是德斯帕少校。不過你是主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是吧。太可怕了。有一種孽根老是追著我不放。”

  白羅嚷道:“啊,真對。我不是常看到這種情形嗎?有些女人就是如此。無論走到什麼地方,悲劇總是跟著她們。錯不在她們。事情發生是身不由己的。”

  魯克斯摩爾太太深深吸一口氣。“你了解。我知道你了解。一切發生得好自然。”

  “你們一起到內陸旅行,對不對?”

  “是的。先夫正在寫一本有關稀有動物的書。有人把德斯帕少校介紹給我們,說他知道情況,會安排必要的行程。先夫很喜歡他。我們出發了。”

  她停頓片刻。白羅任由現場靜默一分半鐘,才仿佛自言自語說:“是的,一切不難想像。蜿蜒的河流--熱帶的夜晚--昆蟲的嗡嗡聲--強壯的軍士型男子--美麗的婦人--”

  魯克斯摩爾太太嘆了一口氣。“先夫比我大許多歲。我出嫁時還象個孩子,不知道自己幹什麼。”

  白羅悽然搖搖頭。

  “我知道。我知道。這種事常常發生的。”

  魯克斯摩爾太太繼續說:“我們倆都不承認有感情。約翰?德斯帕從來沒說過什麼。他是君子。”

  “可是女人總會知道的,”白羅慫恿道。

  “你說得真對。是的,女人知道。不過我從來沒向他表示我知道。我們自始至終以‘德斯帕少校’和‘魯克斯摩爾太太’相稱。我們都決心要光明正大。”她沉默下來,一心瞻仰那份高貴和情操。

  白羅呢喃道:“對,人必須光明磊落。貴國有位詩人說得好:‘我若不更愛公正,就不會如此愛你。’”

  魯克斯摩爾太太皺眉糾正說:“榮譽。”

  “當然--當然--榮譽。‘我若不更愛榮譽……’”

  魯克斯摩爾太太低聲說:“這些話簡直是為我們寫的。無論我們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決心不說出那致命的字眼。後來--”

  “後來--”白羅催促道。

  “一個可怕的晚上,”魯克斯摩爾太太打了個寒噤。

  “怎麼?”

  “我猜他們吵過架--我是指約翰和提摩太。我走出帳篷--我走出帳篷--”

  “怎麼--怎麼?”

  魯克斯摩爾太太的眼睛又大又黑。往事仿佛重現在面前。她說:“我走出帳篷,約翰和提摩太正--噢!”她打了個冷顫。“我記不清楚,我走到他們中間說,‘不--不,這不是真的!’提摩太不肯聽。他威脅約翰,約翰只得開槍--自衛。啊!”她大叫一聲,雙手掩面。“他死了--象石頭一動也不動--心口中槍。”

  “夫人,對你而言太可怕了。”

  “我永遠忘不了。約翰真高貴,一心要自首,我不肯聽。我們吵了一夜。我一再說‘為了我’。最後他明白了。他不能讓我受罪。想想此事公開的後果,想想新聞的標題。兩男一女在叢林中。原始的情慾。我說給約翰聽,最後他讓步了。小伙子們沒看到也沒聽到什麼。提摩太發高燒。我們說他是發燒死的,將他葬在亞馬遜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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