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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瑞瑪太太精神勃勃說:“噢,你不該這樣。你該好好打。”

  “你是說冒險?”

  “只要叫牌叫對了,根本不冒險。這是數學上的肯定式。不幸叫牌叫得好的人並不多。他們知道開頭怎麼叫,後來就糊塗了。他們分不清含有得分牌的牌,以及沒有失分牌的牌--不過白羅先生,我不該給你上橋牌課。”

  “夫人,我相信可以增進我的牌技。”

  洛瑞瑪太太又拿起計分紙來讀。

  “驚險過後,下面幾圈牌相當平淡。你有沒有第四張計分紙?啊,有。旗鼓相當--雙方都無法得分。”

  “一個晚上下來,往往如此。”

  “是的,開牌平淡,後來牌局才激烈起來。”

  白羅收起計分紙,微微鞠躬。

  “夫人,恭喜你。你記牌腦力驚人--真了不起!可以說,打過的牌你每一張都記得!”

  “我相信如此。”

  “記憶是絕妙的天父。有了好記憶,往事就不算往事了。夫人,我想過去的一切常在你心中出現,事事都象昨天一樣清楚。對不對?”

  她迅速瞥了他一眼,眸子又大又黑。那種表情只出現片刻,接著她又恢復世故的表情,可是赫邱里?白羅十分坑道。這一招已擊中她的要害了。

  洛瑞瑪太太站起身。“我恐怕得出門了,真抱歉,我真的不能遲到。”

  “當然不行--當然不行。抱歉侵占了你的時間。”

  “遺憾不能進一步協助你。”

  “不過你已經幫了我的忙了,”赫邱里?白羅說。

  “我不以為然。”她斷然說。

  “有的。你說出了某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她沒問是什麼事。

  他伸出手。

  “夫人,謝謝你的雅量。”

  她一面跟他握手一面說:“白羅先生,你是個特殊的人。”

  “夫人,上帝把我造成什麼樣子,我就是什麼樣子。”

  “我想大家都如此吧。”

  “不見得,夫人。有些人想改良上帝造的雛形。夏塔納先生就是一個例子。”

  “你是指哪一方面?”

  “他對於貴重物品及古董頗有鑑賞力;他應該心滿意足;他卻收集別的東西。”

  “哪一類的東西?”

  “噢--我們該說--轟動的事件吧?”

  “你不認為這是基於個性嗎?”

  白羅正色搖搖頭。“他扮魔鬼扮得太成功了。但他不是魔鬼。他骨子裡是笨瓜。所以--他送掉性命。”

  “因為他笨?”

  “夫人,這是一種永遠不受饒恕、永遠受處罰的罪孽。”

  彼此沉默片刻。接著白羅說:“我告辭了。夫人,多謝你和藹可親。除非你請我來,我不會再來了。”

  她的眉毛往上挑。“老天爺,白羅先生,我為什麼要請你來呢?”

  “你也許會呦。這只是一種想法。記住,你若請我,我就來。”

  他再度鞠躬,踏出門外。

  他在街上自言自語:“我猜得沒錯--我自信猜得不錯--一定是如此!”

  第十二章

  安妮?梅瑞迪斯奧利佛太太好不容易才跨出雙人小車的駕駛座。新式汽車的製造商說方向盤下面只容得下苗條的膝蓋;而且當時流行坐低一點。既然如此,一個體型龐大的中年婦女要跨出駕駛座,就得拚命扭動好半天了。其次,駕駛座旁邊的位子堆了幾張地圖,一個手提袋,三本小說和一大袋蘋果。奧利佛太太偏愛蘋果,據說她構思《排水管命案》的錯綜情節時,曾一連吃下五磅蘋果,本該去赴一個以她為主客的重要午餐會,結果慢了一小時十分鐘才突然心驚和胃痛,清醒過來。

  奧利佛太太斷然抬起膝蓋,猛頂一扇頑強的車門,突然踩上文頓別墅外面的人行道,把蘋果核灑得到處都是。

  她深深嘆一口氣,把她的鄉村帽往後推成不太時髦的角度,以讚許的目光看看身上穿的蘇格蘭呢服裝,等她發現自己心不在焉未換掉倫敦高根漆皮鞋,不免皺皺眉;她推開文頓別墅的大門,由石板小徑走到前門。她按鈴,並且高高興興扣門環--門環頗古雅,形狀象蟾蜍頭。

  沒有動靜,她再來一遍。

  奧利佛太太又等了一分半鐘,便輕快地繞到屋側去探險。

  那兒有個舊式的小花園,別墅後面種了麥克節雛菊和稀疏的菊花,再過去是田野。田野那一端有河流。現在是十月天,陽光算相當暖和了。

  兩位少女穿過田野向別墅走來。她們由大門進花園的時候,領頭的那一位突然停下腳步。

  奧利佛太太迎上前去。“梅瑞迪斯小姐,你好。你記得我吧?”

  “噢--噢,當然。”安妮?梅瑞迪斯匆匆伸出手。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仿佛嚇慌了。接著她打起精神。

  “這是跟我同住的朋友達威斯小姐。露達,這位是奧利佛太太。”

  另一位姑娘高高的、黑黑的,看來精神健旺。她激動莫名說:“噢,你就是奧利佛太太?亞莉阿德妮?奧利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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