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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這樣,”我說,“我只是想指出幾種角度。假設兇手——為了討論方便,假設不是丹瑟爾,而是其他人——從丹瑟爾屋裡出來,溜進了對面的六一九室。時間足夠,從我聽到槍聲到我跑到走廊拐彎處至少有十秒鐘。”

  “噢,當然了,對。丹瑟爾在屋裡跟他揮手告別,等他走了之後再把門鎖上?”

  “如果那個兇手有鑰匙呢?用鑰匙的話,可以從外面把房門鎖上。”

  “是啊。十秒鐘之內,他走出房間,鎖上門,然後消失不見。他去哪裡了,聰明人?六一九房間沒人,也沒有丟過鑰匙,房門也沒被損壞。外面走廊里站著那個女傭,還有一堆人,所以他不可能從他們身邊經過。你覺得他有可能在那個儲物間裡藏兩個小時,等到沒人看著的時候再溜走嗎?”

  我舉起雙手,掌心對著他:“好,我被說服了。但是,丹瑟爾的房間是不是有一把備用鑰匙呢?也許就在科洛德尼的身上?”

  “沒有。他身上唯一的一把鑰匙是他自己房間的鑰匙。他在丹瑟爾的房間裡是因為丹瑟爾讓他進去的。”

  “嗯,未必。也許他收買了什麼人,讓他用萬能鑰匙把自己放進去。比如說,那個女傭。”

  “瞎扯。我們查過這個女傭,她在這家酒店已經幹了二十五年。在歐陸酒店這樣的豪華酒店,一個人如果不誠實的話,根本待不了這麼長時間。”

  “那就是別的什麼人。問題是,丹瑟爾出現的時候,科洛德尼很有可能已經在屋裡了。”

  “要是這樣就見鬼了。”

  “為什麼不能?埃伯……”

  “有兩個原因。”他用菸斗柄指了指我,“首先,槍響十五分鐘前,那個女傭敲過丹瑟爾的門,因為到她進屋打掃衛生的時間了。沒人回應,她以為屋裡沒人,就用萬能鑰匙開門進去了。但她發現丹瑟爾醉倒在臥室里,於是又出來了。她在屋裡的時間足以讓她看清客廳沒有人,衛生間的門開著,裡面也沒有人。如果你說可能有人藏在床底下,那我真得笑死。”

  “她有可能說謊。”我堅持說。

  “她為什麼要說謊?”

  “只是一個想法。我過去之前她在走廊里待了多久了?”

  “大概半分鐘。她剛從走廊拐角旁邊那個房間出來,六二一房間。”

  “她看見什麼沒有,或是聽見什麼?”

  “沒有,然後你來了,槍響了。聽著,別他媽的管這個女傭。她說的話非常可靠,這事跟她無關。”他又猛戳了一下菸斗,“沒人藏在丹瑟爾的房間裡的第二個原因是:科洛德尼死了以後他怎麼出來呢?你覺得這個虛構的兇手會怎麼幹呢——揮一下魔法棒,消失於無形?”

  屋子裡的煙味讓我的肺難受起來,我覺得胸口發緊。我已經兩年沒抽過煙了,不能再忍受菸草的味道。我想站起來,打開窗,放進來一些外面的空氣。但如果這麼做的話,恐怕只會讓埃伯哈特的敵對情緒更加嚴重。

  我說道:“丹瑟爾跟我說,科洛德尼死的時候其他通俗小說幫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對。”他答道,臉色很難看,“通俗小說幫。一群祖父級的人物,起這麼個傻得要死的名字。這裡面哪有一點莊重肅穆。”

  “他們想出這個名字時還很年輕。”

  “通俗小說作家,”他說,“私家偵探。呸。”

  “埃伯,你能告訴我不在場證明的事情嗎?”

  “不能。聽著,我已經受夠你的問題了。”

  “如果這些不在場證明不那麼嚴密的話,就意味著有人能在幾分鐘內溜走。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撒謊,想要保護其他人……”

  “你沒聽到嗎?”

  “你看,埃伯,我只是……”

  “我說,夠了!”他一下子將菸斗摔到了桌子上,菸灰和沒燃盡的菸草撒在那一摞文件上面。“你的時間到了,該死的,出去!別再來乞求這些免費信息。我受夠了你那張該死的義大利移民面孔。”

  除了不在場證明的問題之外,我本來還想了解一下別的事情:他們在科洛德尼房間裡發現的印表機,以及丹瑟爾房間裡的那瓶裸麥威士忌。但埃伯哈特情緒相當糟糕,血液都衝到了臉上,如果激怒他的話只會讓我也變得難受。他那些傷人的話語已經觸及了我情緒的底線,特別是“該死的義大利移民面孔”那句話。三十年來,我們互相說過很多侮辱對方種族的話語,可這是第一次在話中帶著惡意。

  “好,”我說,“我這就走。可能過幾天你會恢復人形,然後重新做回朋友。如果是這樣,告訴我。”

  我起身一把推開椅子,繞過去,走到門口。我的手剛握住門鎖,就聽見他說:“等一等。”這次聲音平靜了許多。

  我轉過身:“怎麼?”

  他臉上的怒氣慢慢消散,坐在那裡,耷拉著雙肩。不過一轉眼的工夫,他仿佛一下變老了,疲憊不堪,神情恍惚。他終於放下了防備,我眼前看到的是赤裸裸的痛苦。

  “黛娜離開我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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