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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之際, 也只能靜待釋空自己恢復了。

  想到此處,陸恆神識自釋空氣海之中退出。

  眼前這人坐在床側,除去目光沒有焦距外, 倒是看不出太多端倪來。只是想到現在操控他身體的,只餘下一絲本能, 陸恆不免有些心生感慨。

  方才見到恢復妖王容貌的自己,釋空的本能第一時間竟是防備。可見當初自己同他關係有多麼水火不容。

  才會讓他本能的認為,只要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 便是要動手。

  其實現在仔細想來, 陸恆也有些疑惑, 自己同釋空之間怎麼會鬧得如同有生死之仇一般,見面說不到三句話就動起手來。

  陸恆細細回想一番,覺得自己似乎要負的責任更大。

  因為除去起先幾次, 到後面先動手的,都是自己。在之後的那數次交手中, 都是陸恆先動手, 釋空起先都只是消極抵抗。但兩人實力相仿, 陸恆從來又不會留什麼情面, 打著打著,釋空也只得認真起來。

  像他們這種等階又勢均力敵的強者,一旦雙方皆使出全力交手, 便是難以控制,最後總會打得不可開交,以一人受傷或是兩敗俱傷結束。

  如此往復,仇怨便是越積越深,或者說,是陸恆單方面的仇怨越積越深。要不是後來因九九誅邪雷之後,陸恆換了個身份,兩人最終怕是終有一天,會有一人死在另一人手上。

  而以釋空現在做的事情來看,死去的那人,估計只會是他。想到此處,陸恆心中生出無盡慶辛之意來,甚至有些感謝那場差點把他劈得煙消雲散的雷劫來。

  不過,後面的事情,責任在於陸恆。起初的幾次,卻是釋空先動手的。

  釋空雖出自對於妖族向來不太友好的梵音寺,但他卻並非那些主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極端人修。

  當時第一次見面,陸恆僅是同他交談了幾句,釋空卻是突然動手了。這到底是何緣故,陸恆至今沒辦法想出個所以然來。

  陸恆看了一眼釋空,開口問到:“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是同小九,是陸恆。”

  釋空依舊是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陸恆卻知道對方聽了進去。

  “鱗片。”

  “鱗片?”陸恆一聽,便知對方說的大概就是那片逆鱗之事。

  雖說這並非是他想要聞的事情,現在釋空提起,自己便恰好是知曉一下當初的來龍去脈。

  “我為何為將逆鱗贈予你?”

  釋空卻是不再開口。想來也是,此刻他只餘一絲本能,卻沒有理智和太多的記憶,也不會有能力將之前的事情悉數道出。

  陸恆卻是回憶起自己同釋空的第一次見面起來。

  當時自己才穿到這乾元大陸上不久,為了避免露出什麼馬腳,很長一段時間都留在招搖山上,對外宣稱自己閉死關。待到將妖王私庫中的所有典籍之類和他那幾大書架的妖王手札,翻了個遍,才有勇氣在人前露面。

  手札之中,重點寫了關於人修那邊的幾個頂尖宗門。其餘宗門同妖族之間的摩擦算是在正常範圍內,平日裡都是進水不犯河水。

  偶爾發生爭搶打鬥,皆是因為搶奪資源法寶之類的事情,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唯獨是梵音寺這個門派,同妖族之間可謂是不共戴天之仇。梵音寺中,專門建有一個鎖妖塔。

  除去一部分作惡多端滿手血腥,即使是在妖族中也要被清理門戶的惡妖之外。

  其中有些妖族卻是修行正道,僅因為同人族成婚,生下混血的半妖,就被梵音寺的和尚抓去。被冠上迷惑人族,混亂血統,圖謀不軌之類的罪名被壓入鎖妖塔下。

  鎖妖塔的存在,妖王對此一直心中不滿。

  只是因為梵音寺在人修之中地位超然,如是擅自動了這鎖妖塔,怕是要導致妖族和人修的大戰。一旦引發戰爭,便是生靈塗炭伏屍千里,即使是妖王也擔不起這其中的罪孽。

  鎖妖塔存在於乾元大陸之上數萬年,雖說有些無辜妖族被壓,但更多的是化解不少惡妖的戾氣,功大於過。

  天道才會一直容忍此塔存在。

  當時,便是因為妖王手札中的這些描述,陸恆心中對於這個梵音寺的看法,就有個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

  大概就是,梵音寺之人皆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極端種族主義者,類似白蛇傳中的法海那樣。

  後來,陸恆初次離開鵲山之時,初見釋空之時,便是他出手收了妖族的一幕。

  陸恆見此人乃是梵音寺眾人,便上前問多幾句。沒有料到,釋空卻是突然動起手來。當時陸恆空有修為,卻是剛從和平的現代世界穿越而來,根本就不熟悉廝殺打鬥之事。

  沒走幾招。陸恆差點被釋空拿下,使了神通才跑掉。至此,他便覺得這和尚肯定就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極端之輩。

  不過現在也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陸恆回過神來,當務之急是把釋空帶走,兩人找一個安全的島,設下陣法等他傷勢痊癒,恢復神智。

  至於泉公子這邊,釋空現在沒有神智,什麼婚約之類的自然是對方一廂情願。

  婚姻大事,肯定是要以雙方意願為準,陸恆準備留下一封信,解釋緣由。待到釋空恢復神智後,再回來商量如何報這泉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過以身相許這種只該存在於話本中的事情,自是不可能之事。

  陸恆這邊計劃得周全,第一步卻是折在了釋空身上。

  “釋空,跟我走。”

  釋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為何?可是因為同泉公子救命恩情的這段因果?”陸恆猜測到。

  他便將自己的打算,悉數告知對方。

  不想,釋空卻依舊只是搖頭,不肯離開。

  陸恆再問是為何,他也不吭聲。陸恆最終只能放棄,留在此處,大概也是出於本能驅使。

  那只能自己在這王宮旁找個地兒先住下,然後每天夜裡進來看看釋空傷勢的進展了。

  想到此處,陸恆便說:“此處不宜久留,我先走了。”

  他才起身踏出一步,手就被釋空扯住。

  陸恆回身,見釋空面無表情,手下力道卻是極大,把他的手攥得有些生疼。想到現在的釋空只有本能,大概是以為自己要丟下他不管,才會有這般舉動,於是陸恆開口解釋到。

  “我明日再來,你在此處等我。”

  不料,這句話才出口,就見釋空就如同受到什麼刺激一般,臉上神色變得有些扭曲起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恆半晌。突然暴起發難,一把就把陸恆按倒在床鋪上。

  “你……”

  陸恆話未說完,就被釋空塞到床榻內側,隨後又被按在他的懷中。

  釋空身材健壯,陸恆的鼻子猛地撞在他的胸膛上,只覺得一陣酸意升騰而上,差點痛出淚花來。

  陸恆緩了半晌,才把這有失威嚴的淚花壓了下去。

  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被禁錮在釋空懷中,壓得死死地,竟是分毫都動彈不得。

  而罪魁禍首,似乎已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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