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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我,很美好的回憶?你真的這樣認為?”

  子柚後來檢討自己,她實在太容易被這個人激怒了,她並不是這麼易怒的人,那天她氣沖沖地對周黎軒說:“對,onenightstand。如果你想要的是這個,我可以給你。”

  “這回換作周黎軒寂然無聲。他沉默了很久:“我要的是婚姻。”

  “不可能的。”

  “陳子柚,你不要把對別人的怨恨遷怒到我。”

  “是又怎麼樣?我就是介意你那張臉,就算你整了容,我也一樣不嫁你。”

  “因為我也有著完全相同的基因?”

  子柚呆了兩秒鐘,有點慌亂地將電話掛掉了。在她先前與周老夫人的談話中,老夫人一直向她傳達這樣的一種信息,失憶後的周黎軒不知道自己是雙生子,而她也不想讓他知道。沒想到,老夫人自以為是的這個秘密,就這樣被他一語道破。

  子柚又徹夜失眠。她在思考自己為何不願意接受周黎軒。她的身體比心更靈敏。她討厭的人,走近她一米之內,她都會全身不舒服,很少有男人能走到她一米之內。而她並不排斥周黎軒。

  可是她在心理上卻qiáng烈地抗拒他。也許是因為他那張如今越看越像江離城的臉,也許是他說話的腔調也越來越像江離城,還有他今天那變態的求婚招式,竟也與江離城送她禮物是用的手段差不多。

  她在chuáng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失眠症已經很久不犯了。但是自從遇見他開始,又頻頻發作起來。最後,子柚把“害她無法入眠”這條罪證列為她拒絕周黎軒的最合理藉口。

  子柚去向周老夫人告別。這位老太太,雖然霸道了點,但對她著實還不錯。她提前一天向老夫人預約。老夫人說:“早點過來,正好一起吃午飯。”

  那天是子柚與周老夫人相識以來談話最和睦的一天,老太太不再咄咄bī人,慈祥得很,甚至將子柚疑惑了很久而周老夫人總是閃爍其詞的那個大秘密告訴了她,就是關於她如何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孫子的事。

  那個秘密說穿了只簡單到一句話,周黎軒記在備忘錄里,雖然他只寥寥數語,又用了各種語言代碼,但是幸而他小時候玩這些把戲時,周老夫人也參與過。在他出事後,她將那些密語一般的記錄譯了出來,又毀掉了那些記錄。

  老夫人說:“像不像一部電影?他們在遠離這裡也遠離中國的同一座城市裡,聽到廣播裡急征稀缺血型。就那樣在醫院遇見了。”

  “他們隱瞞了您?”

  “是的。那個孩子,他很早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卻拒絕與我相認。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寧可拿自己做賭注,也不來找我。”老夫人指尖顫抖。

  “如果當初他來找您,您會認他嗎?”

  “我不會讓別人知道黎軒有一個那樣的母親,這會影響他在這個家的位置和前途。但我可以幫助那個孩子,他會少受很多苦。”

  “所以他沒來找您。”

  “你挺了解他的。”

  子柚顧左右而言其他:“周先生……我是說,您孫子,他也許知道一些什麼。她不是想告密,她想撇清自己。

  老夫人長嘆一聲,對這個問題沒發表看法。她沉默一會兒,又想起新話題:“我聽說,豐收祭那天,我家孫子整晚跟你在一起?”還不等子柚換一個表qíng,她又說:“你還拒絕了他的求婚?”

  子柚不知該作個什麼表qíng才合適。

  “別吃驚,姑娘。當然不是他告訴我的,這麼丟臉的事qíng,他怎麼可能講?”

  子柚長久地沉默。老太太說:“你看不上我孫子哪一點呢?”子柚繼續不做聲。

  “是他太像那個孩子了,還是不像那個孩子?”

  “夫人,我們換個話題好嗎?”

  “好,換一個。其實,你的個xing不適合做我們家的媳婦,不乖巧,不順從,也不會甜言蜜語。”

  子柚低聲說:“是,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絕了。”

  老夫人大笑出聲。有人來告知午餐時間懂啊,她把手伸向子柚:“扶我起來,姑娘。”

  家宴的餐桌上除了她倆,只有周黎軒與他的二叔周想恩。這頓飯吃得很尷尬,因為周家叔侄二人一直在討論公事。意見總是談不攏。

  周想恩指責周黎軒在他們的新投資項目上故意扯他後腿。周黎軒不輕不重地說:“二叔,我按照公司章程和祖上的訓條履行職責罷了,哪裡就有錯了呢?”

  “我已經取得地方長官的支持,與他達成共識。他是我朋友,絕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qíng況。”

  “您難道不知道,那個人就是靠陷害朋友才爬到現在的地位的?”

  “過去一年多,你躺在chuáng上一動不動,而我辛苦勞累地投入這個項目。現在只需要你坐拿其成,你就不能閉嘴嗎?”

  “躺在chuáng上也很辛苦,二叔。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幫您分擔勞累。”

  “黎軒,你出了事以後,比以前有上進心了。”

  “當然,把腦袋差點撞廢了,雖然沒像我爸爸一樣升仙,也總該有所升華,不然白撞一場。二叔您說是嗎?”

  周想恩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

  “講個笑話而已,二叔。我能有什麼意思啊?”

  他們說話時,子柚彷佛看到刀光劍影,冷出一身的汗。老夫人也聽不下去,用金屬叉子將碟子敲得叮噹響:“先生們,真正的紳士,吃飯時會談一些有助於女士消化的話題。”

  子柚吃得很少,老夫人皺眉道:“你太挑食了,怪不得那麼瘦。”她給子柚布菜,“你得多吃,越不喜歡吃的越要吃。能做到這一點,生活里的其他困難也就能夠克服了。”

  餐桌對面的周黎軒正喝著水,聽到這話笑了起來。老太太瞪他一眼。

  午餐結束子柚還是沒有脫身。周老夫人說,她親愛的孫子最近送了鎮上的香糙木偶劇團一筆贊助,所以他們今天要過來將他們的新戲在首映前先為老夫人表演一場。不多會兒,演員們陸續到場,連活動舞台都搭了起來。周想恩和家中的幾個傭人也留下看戲。

  子柚看過他們以前的演出。這回大概因為資金充足的緣故,服裝道具舞台都極其華麗。節目是經典的《哈姆雷特》,台詞幾乎沒變,,只把故事背景改到現代。男主角的父親死於墮馬,因為馬被人做了手腳。酷愛賽馬的名字也叫做哈姆雷特的男主角白板調查父親的死因。後來也遇上了墮馬事故。其實比之劇中將用劍決鬥改作混亂的槍戰。將男女的qíng愛戲碼錶演得赤luǒluǒ火辣辣的搞笑方式。這些設定在劇中顯得無關緊要很不起眼。只是敏感的子柚先前就已經有了猜想。此時更明了幾分,只覺得指尖冰冷。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對莎士比亞的污rǔ。”老夫人等演員們走後評論。

  “夫人,這叫做後現代,年輕人愛玩兒的東西。”管家盡職提醒。

  “還有《獅子王》那部動畫片也是。”一名傭人說。

  周想恩盯著空舞台,一言不發。

  看完了木偶劇子柚又陪老夫人去製衣店,她要去試穿新做的衣服,再去看看最新的布料與款式。子柚本想回家,但老太太眼底流露出失望,而她最受不了這位qiáng悍老人示弱,立即老老實實跟著去了。她深感自己太沒原則了。

  那製衣店距莊園很近,裡面東西十分jīng良,店主對周夫人恭恭敬敬,連說夫人何須親自來,他們本該上門服務。

  “這小鎮店裡的手藝不比那些高級定製店差。你也去挑一件,等做好了,我寄給你。”

  子柚說不用不用,老夫人說拒絕老人家的好意不是禮貌行為。她替子柚選復古的維多利亞式,粉嫩嫩的顏色,怎麼看都像孕婦裝,連面料、花邊和刺繡圖案都親自挑選。老太太興致勃勃,子柚不敢反對,只能任她擺布。

  當她倆一出裁fèng店就莫名其妙被綁架時,子柚覺得自己的人生實在圓滿。那麼多的小概率事件,很多人一生也遇不上一件,她卻一一都經歷全了。如果以後她可以活到白髮蒼蒼寫回憶錄,她將有多少狗血事件可以一一寫來。

  他們被困在一幢小木屋裡,gān淨整潔,綁匪也算文質彬彬,沒什麼粗魯行為。

  子柚一直沒找到狀態,暈暈乎乎覺得像在拍戲,以至於連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她聽到老夫人說:“這姑娘不是我家的人,你們要的東西也跟她無關。放她走吧。”子柚她發shexing地說:“我不走。”不是她多勇敢,她覺得被丟在荒郊野外,既可怕,又要承受良心不安,而且,這老夫人雖然面色鎮定,手卻一直在抖,還不時捂著心臟,原來她也很害怕,那她就更不能走了。

  但這老夫人緊張歸緊張,霸氣一點不減,當她聽到綁匪要四百萬時,張口就說:“什麼?你們就為了四百萬來綁架我?還搭上這麼一位漂亮小姐?”所以後來贖金變成了五百萬。子柚對自己只值一百萬美元這回事,意見倒不大。

  綁匪給周家打電話,他們說很快的英語方言,她聽得似是而非,只聽明白他們威脅不許報警,否則他們要撕票,一定一定。

  一老一小兩張ròu票很安靜很合作,不哭不鬧不逃跑。當門哐當一聲被打開,來人直衝向她們倆時,子柚本能地擋在老太太身前:“你們要做什麼?”

  那人一呲牙:“出去吧,他們效率這麼高,看來我們要少了。”

  還是沒找到狀態的陳子柚覺得自己在看一出彩色的默片。夏日炎熱的傍晚,殘陽斜照,兩方人員分別在一條河的兩岸,岸那邊有周黎軒和他的二叔,中間隔著一座橋。

  jiāo易在橋的中央進行,對方將東西送到那裡,他們也釋放一名人質。先行的是老夫人,她拍拍子柚的手,擁抱了她一下,在一名綁匪的押送下向橋那端走去。接應她的是周黎軒,提著箱子走到橋中央,一步步很穩。待老夫人走到他身後,他打開箱子讓那個人看了一眼,和上,後退,那人用槍抵住他。場面看起來有點緊張,越發像三流電影了。

  周黎軒鎮定地說:“我要先確定我祖母能安全回去。”他後退一步抵著橋欄,看著周老夫人慢慢地走到岸上,又轉向他們,“放開那位小姐。”

  那邊的人冷笑:“我們又不是傻子,你送過來。”

  子柚盯著他慢慢地移動,突然喉嚨有點發gān,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qíng。他下了橋,被兩個人搜了身。在被人碰到身體時,他微微地皺眉。他將小小的手提箱拋給他們,徑直走到子柚面前,低頭解開縛住她的手的帶子,捏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問:“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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