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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那江湖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自然護著短。”我瞪了他一眼,身子倒沒打算挪挪,“單是城市裡那麼多人的,就養不出黑龍來。”

  獨孤秦嵐彎了眉眼,極好看的表情:“難道這裡就有黑龍?”

  我一吐舌頭。這世界很好很強大,但好死不死就是在比較封建比較迷信的時代,更好死不死的是武林盟主大人居然是個無神論者!少數的真理掌握者啊……師傅說這種人會被人像哥白尼一樣烤了吃掉。雖然我不太明白“哥白尼”這個喻體是什麼東東,但是“烤了吃掉”這個共同點還是可以理解的。

  由於當時我們還是不能很好地理解哥白尼被燒掉的理由,於是大師兄就用了一個更糾結的比喻。

  “請自行想像成一個叛逆期症狀比較嚴重的青年人,由於太難哄了就被大人體罰。”

  回憶完畢,我回頭眯眼看了看站在我後面的叛逆期症狀同樣異常的無神論者。

  “冷了麼?我們回車上去。”他笑道。

  唉唉,這根本就不是疑問句。在一定程度上,它是祈使句。

  晚飯過後,獨孤秦嵐早早地睡下了。我心知這兩天的旅程不見的就真像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風平浪靜,獨孤秦嵐更不見得就像表面上的雲淡風清。背地裡解決掉了多少找上來的麻煩,為的就是不像我受驚;今日撈我進懷,我更是驚覺他已中了山林間的瘴氣。

  多少算我混帳,明明知道那子母龍潭沒了龍要出戾氣,卻單單陪他在那裡站著瞎感嘆。

  正替他再拉好了被子,耳里忽然撲捉到一陣輕微的風聲。

  定定神,我兀自走去端了臉盆,像是要換水似的推了門出去。

  客棧的水井在後院裡,我朝那個方向去卻不走到底,輕輕地改了腳的步子退到走廊的屋檐下。

  啪啦——

  小五如烏鴉般天降神兵。這次倒沒等我說話,直接張口吐了紙條給我。

  ——《單單兩半心》

  心死不如哀默淒,

  口雖小駐人去樓。

  低身若念變成過,

  舉杯莫問何須有。

  本來潔潔是兩身,

  現今空空上單眸。

  夜半火遠燒難盡,

  鬼神蒼生皆不候。

  ……

  ……

  ……這麼有工整押韻有條理清楚明白的東西肯定不是師傅寫的!

  “是開門老二寫的。”小五審時度勢,在非常正確的時候為我排疑解難。

  “二師兄?”啊啊,一定是天天把鋼鐵咬來咬去結果一口好牙兩面針,口才也越來越不得了了!

  撇開新一代文豪的成長心路歷程不談,我轉口低聲問:“小五,有沒有感覺這裡有點詭異?”

  小五沒好氣的翻白眼:“不用有點了,那條龍的確是沒了。”

  “……知道你回去要和誰說什麼嗎?”

  小五回答:“和開門老二說‘二師兄我好崇拜你耶’,和那老傢伙說‘敢拿老子做探測器還想不想混’。”

  拇指一伸:“有前途!”

  於是某隻有前途的“烏鴉”撲棱走了。

  朝夜幕眯眯眼,再有前途也天下烏鴉一般黑。

  推開門,我放下那半盆晃蕩的清水,慢慢走到獨孤秦嵐床邊。

  站著累了,索性趴在床邊仔仔細細地看。

  他的鼻息很平穩,輕輕柔柔的。往日裡能讓周身飛滿桃花的眼眸此刻緊閉著,微長而不算很翹的睫毛輕輕地顫,那黑色與他的膚色相襯,明顯卻不突兀。我抓了幾縷他的髮絲攪在食指上,漸漸地湊近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邊,近到幾乎能碰到的地步。

  他的氣息溫溫熱熱。

  我笑:“還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他先是微微抬了頭親到我的嘴角,才開了眼睛,嘴角依舊勾著,那神情如同這月夜一般柔和。

  “被發現了?”

  “啊啊……”我一屁股坐到床邊,“打個水都有人怕我被人害著了,親自細細監控著,我當然不能忽視人家的那、份、心。”

  一雙長臂從後面伸來在我的腰上圈著,那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帶點笑意帶點無奈,好像還帶點慌張:“討厭不被信任麼?為什麼不走?”

  “這不是才下去打個水就有人睡不著嘛……”我笑著將小五送來的那張紙條掏出來,“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反話,不就是覺得我老隱著自己不信你嗎?現在你自己來看這東西,倒看你能不能安心點。”

  他邊接過邊問:“是什麼?”

  我笑道:“情書。”

  不是我瞎說,那東西,從內容上來看的確是情書,只不過要真去看它的內容我就玩完了。

  二師兄給我情書?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獨孤秦嵐就著抱住我的姿勢只掃了兩眼便將紙條一丟,頭也越發在我肩膀處沉下,聲音有些悶:“小蹄子,你倒是覺得別人給你情書我能安心?”

  “不安心又如何?”我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現在不是整個人都在你手心裡拽著嗎?”

  獨孤秦嵐沒有馬上回答,抬起一邊手來輕輕捏住我的下巴,慢慢地扳向他。剛正對了角度,他的唇便追逐上來。

  不是很急切的樣子,先是細細地啄,再緩緩地撬開我的嘴。我本沒什麼主動意識與他戲耍,只是悄悄用舌回應了一兩下,他卻是收到了什麼信息一般,漸漸地引領起來。我想我大概是太缺乏實踐經驗了,不一會意識就全部被調動到了集中的地方,渾渾噩噩地攪渾,再攪渾,所有所有的就只剩下感官,要全心全意承受的感覺。

  回過神來時,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了。從主觀上來講,獨孤秦嵐的眸子在黑夜裡好像特別的亮,大概是我的錯覺居然還帶點綠光;從客觀上來說……呃,什麼時候變成我躺著他撐在上面了?

  “你……”

  “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他把手輕輕的壓在我的眼睛上。

  求知的時候不用迷茫的眼神難道要用瞭然的眼神……?

  感覺什麼東西在我的心口畫著圈,手摸過去時碰到的是獨孤秦嵐的手。我捏了他一把,他一愣,笑著把我的手反握住。

  “你這傢伙,就算人在這裡……心在不在?”

  “冤枉啊,我可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呢!”

  他奸笑:“即使要了你?”

  他將蓋在我眼上的手拿開,與我近距離地直視。

  我眨眨眼:“我早說過,喜歡就拿去。”

  他看著我,沉默了半晌,最終竟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退開。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我笑著坐起來,手遠遠的搭在他肩上:“你能不能不用這麼多否定讓我很難搞清楚你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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