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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很大，吹的濕衣服全黏在身上，非常難受。蔣宇脫掉襯衣擰乾水重新穿上，旁邊穆先成看了看蔣宇。
“乾的快。”蔣宇解釋。
穆先成挽起襯衣袖子，“工廠那邊看不到人，很快就會組織救援隊。”
蔣宇點頭，隨即把目光落到不遠處沙灘上的記者身上，皺眉，“我們沒事，有淡水，一時半會兒掛不了，他就比較危險。”
穆先成的目光也沉了下去，不過蔣宇沒事，也算有驚無險。
穆先成把槍裝好，轉身往叢林方向走，“我去看看這地方有沒有人。”
“我跟你一起去吧。”蔣宇接觸到穆先成的目光，也沒解釋，“走吧。”
穆先成從工具包里取出一把匕首扔給蔣宇，大步走了出去。這他媽都什麼事，島上有個很有名的自然景觀，想帶蔣宇去看看，這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叢林雜糙叢生，沒有生存的痕跡，他們沒有深入，怕裡面再有危險。穆先成摸出身上半包濕淋淋的煙，實在沒有拯救的可能，就把煙盒扔了，“你不怕死？剛剛槍口也往上面湊？”
“那個記者都快死了，沒想那麼多，救人要緊。”蔣宇撿起煙，“晾乾了還能抽，別扔啊。”
穆先成乜斜蔣宇。
蔣宇把煙裝回口袋，“萬一時間久了，連煙都沒有真是要把人逼死。”
“菸癮不小。”穆先成輕哼。
蔣宇嘆口氣，在發生危險的第一時間穆先成把他按到身後。那瞬間，蔣宇要說心裡沒觸動是假的，這輩子除了姐姐，沒人會這麼護著他了。
在別人面前，蔣宇是個刀槍不入的成年人。無論多少事，他都得自己扛著，誰會把他當孩子寵呢？
“真不怕死？”快到他們上岸的地方，穆先成停下腳步看蔣宇。
蔣宇偏頭笑了下，往前面走，“有你陪我，我怕什麼？”
穆先成沒動，黑眸落在蔣宇的背影上。他的襯衣從褲子裡抽出來，在風裡張揚，穆先成單手插兜蹙眉很快就鬆開，“我在你就不怕？這麼信我？”
蔣宇沒回答，大步往前面走。
“跟你說話呢。”穆先成走向蔣宇，低醇嗓音微揚，“別裝聽不見。”
蔣宇對生沒什麼眷戀，姐姐去世的時候，他的世界就暗了下來。支撐他的是復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一心想著復仇，復仇成功呢？結束之後呢？他該如何自處？蔣宇沒想過。
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審視這個問題。
他現在還想死麼？蔣宇不知道。
穆先成覺得這小子挺欠揍，剛剛撩了一句再問就成悶葫蘆了，就不能多說兩句。大步上前和蔣宇並肩，伸手揉了把蔣宇的頭髮，“聽不見？”
蔣宇忽然轉身抱住了穆先成，抱的很生猛，穆先成一怔。蔣宇緊緊抱著他，他急促的呼吸，穆先成停頓片刻回抱蔣宇。如果不是遠處有人，穆先成會親他，穆先成的嗓音低沉發啞，“蔣宇。”
蔣宇似乎想要把穆先成勒進肉里，他閉上眼平息情緒，呼吸間是海水的咸腥。
“怎麼了？”穆先成又問他，這回語氣柔和了很多。
蔣宇喉結滾動，咬過下嘴唇鬆開穆先成，別開臉，“沒事，過去吧，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穆先成一把抓住蔣宇拉回來，轉身往另一邊走，“你跟我過來。”
蔣宇被拉的踉蹌，他抬起頭，“穆先成。”
穆先成停住腳步，回頭看蔣宇，夕陽之下，蔣宇的臉陷在逆光中，沉邃漂亮的眼裡含著沉甸甸的情緒。
穆先成抬手把蔣宇按到了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沒事了，等救援隊過來，用不了多上時間，別怕。”
蔣宇嗓音嘶啞，“我想跟你做愛。”
穆先成失笑，“混小子，在這裡做是想要命？”
蔣宇也不多說，抱了穆先成一會兒鬆開，低頭往回走。穆先成跟在蔣宇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傻小子。”
“嗯。”
“狼崽子。”他總結。
蔣宇跟穆先成以來，就沒個固定的稱呼，也不理會他。走回沙灘，看到地上躺著的記者，他因為失血而蒼白，嘴唇起了皮。
“什麼情況？”蔣宇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問道。
“雖然沒傷到重要器官，但不做手術，這條命難保。”帶來的淡水太少了，老董嘴唇也乾燥，但沒敢喝水。“餵了兩片抗生素，看命。”
蔣宇很煩躁，看著遙遠處的海面，夕陽西斜。
“我和穆總去上面看了，有一塊平台，先把人和東西移上去。晚上漲潮，馬上這裡就要淹了。”
“行。”老董抬頭看了蔣宇一眼，笑道，“是個漢子，不弱。”
老董一直挺看不上蔣宇，穆先成養的男孩，精緻漂亮會討好人，除此之外呢？蔣宇拎著槍面對劫匪臨危不亂。他善良，為了救記者的命豁的出去。這個時候，演不出來。
蔣宇收拾東西，一邊吩咐軟趴趴的嚮導幫忙抬記者。
穆先成過來拿走了大部分重的東西，往上面走，蔣宇說，“找個地方點火吧，大海茫茫，不弄個信號搜尋隊也找不到。另一方面，馬上天黑了，荒山野嶺沒火太危險。”
穆先成和蔣宇並排往前面走，看了看蔣宇的側臉。他除了剛剛的失控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冷靜自持，考慮的東西也很全面，“怕不怕？”
“怕有什麼用？都得面對。”
蔣宇把能用的東西挑出來晾，就去找木材點火，急救包里有一塊打火石，倒是還能用。蔣宇點了幾次都沒點著，天漸漸暗了下來，穆先成過來撥開蔣宇，“去喝口水。”
蔣宇抿了抿嘴唇，越抿越干，就過去拿起一瓶水小心抿了一口。
穆先成已經把火點起來，他的野外生存經驗比蔣宇多，搭起來火。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蔣宇神農嘗百糙的在糙叢里挖野糙，穆先成過來踢了他一下，“幹什麼呢？”
“找艾糙熏蚊子，現在瘧疾還沒有應對方法，萬一傳染上就完了。”
“這裡有個屁的艾糙。”穆先成拿匕首割了點野糙，“找點氣味大的熏熏吧，把你襯衣袖子放下來。”
蔣宇走回去，他們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愣是沒有一口吃的。不算躺著的，三個漢子對著滾滾濃煙飢腸轆轆。
野外的天黑是真的沒有一點光亮，伸手不見五指。除了海浪聲，什麼都聽不見，一箱淡水一人一瓶，沒吃的。
蔣宇餓的能吃下一頭牛，一隻小螃蟹爬過來，他眼疾手快抓住拎著腿就往火里扔，被穆先成按住，“燒沒了。”
穆先成烤螃蟹，蔣宇起身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去沙里繼續摸。小螃蟹並不多，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抓了十幾隻就再也找不到了，螃蟹沒肉，蔣宇把殼子都嚼了也不頂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