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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成鬆開蔣宇,居高臨下看著他,他的聲音沉了下去,“提醒你一句,想從李二手裡拿東西,小心沒命。”
醫生跑了過來,穆先成拿出手帕擦手上的血,黑眸還看著蔣宇,“好自為之。”
他隨著醫生護士快步離開,蔣宇看著他的背影,垂下眼。他也知道想從李二手裡拿到東西太難,但他還有其他的辦法麼?蔣宇把手遞給醫生。“麻煩了。”
穆沐被醫生護著送到了休養中心,蔣宇就沒那麼嬌貴,他在原地坐下讓醫生處理傷口,手心的傷沾了沙子,醫生拿藥洗傷口,蔣宇冷的牙都要咬碎。
李越晃回來看到蔣宇被醫生護士圍著便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工作人員。湊上來打量蔣宇,嘖了一聲,“出血了。”
蔣宇低著頭沒說話,李越見血興奮,很想在他那傷口上再撒把辣椒,滿足自己的變態欲,他用手背碰了碰蔣宇的臉,“我可沒打到手腕。”
蔣宇偏頭避開,沒有出聲。
李越很想在他腦門上來一下,注視他一會兒就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晚上還要睡他呢,得給人留個全頭全尾。
李越牲口似的說不出一句人話,醫生都想對他動手了,站起來,“李先生,病人身上的傷還要處理——”
李越直起身,“處理個屁啊,手上包包就行了,那點小傷能掛了?”
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陰戾,不耐煩的揮揮手,“別他媽沒事找事,回頭把你們全開了。”
除了穆先成帶過來的醫護人員,其他全是度假區自己配備,度假區是李越的大哥李昊的產業。這些人不聽話,確實會滾蛋。
沒人說話,李越點了點蔣宇,“快點包完過來。”
蔣宇手上的傷處理好,走過去的時候李越在抽菸。
夕陽西斜,已是下午,李越從上到下打量蔣宇,才扔掉菸頭走在前面,“你剛剛救了老穆的女兒對吧?”
蔣宇動了下脖子,手被包的熊掌似的。
“你別犯賤了,老穆直的,你要是撬得動他算我輸。”李越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別覺得我說話是放屁,我今天當著他的面動你,他說話了麼?”
蔣宇也沒想爬穆先成的床,他喜歡女孩,今天在他面前的不是穆先成的女兒,是任何一個陌生女孩,他一樣會救,拼了命的救。
“你不如好好陪我,伺候開心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蔣宇只吃了早飯,現在胃裡翻騰有些噁心。他不動聲色皺了皺鼻子,開口,“有吃的麼?我中午還沒吃飯。”
他忽然轉移話題,李越覷他,“餓啊?”
蔣宇點頭,反正怎麼樣最後結果都一樣,何必那麼折磨自己。
李越嘿的笑出聲,“走,哥帶你去吃。”
餵飽了,他好吃蔣宇。
晚餐在別墅區,蔣宇對外界的一切都很漠然。他傷到右手,用左手拿著勺子把食物往嘴裡扒拉。
李越沒有吃飯的閒心,手指摩挲著紅酒杯,仰頭喝了一口,“蔣宇。”
蔣宇抬頭,燈光下,一雙眼黑白分明。李越嗓子發乾,這東西漂亮的讓他熟悉,“你長的很像一個人。”
蔣宇心裡一咯噔,全然沒了食慾。他並沒有立刻表現出來,他今天晚上難得的乖巧,垂下眼眸,濃密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是麼?”
蔣宇嗓音略沙啞,李越把酒一口喝完,眼眸里的欲望更明確,“夏天,你應該知道吧?眼睛很像。”
蔣宇的大腦一片空白,機械的往嘴裡塞著飯,蔣然的藝名叫夏天。
“我很喜歡她演的電視劇。”蔣宇把米飯咽下去,抬頭,“我很喜歡她。”
“喜歡?”李越又倒了一杯酒,笑道,“也就哄哄你們這些清純小男生,她可不是什麼好人。騷的沒邊,一晚上跟好幾個人搞。”
蔣宇握著勺子的手很緊,他低著頭,沒讓自己臉上的情緒外泄。
“你也——碰過她?”他聲音里有著無人察覺的顫抖。
“我?”李越笑道,“我碰她?那麼髒的婊子我嫌噁心,都被睡爛了。”
蔣宇忽然就撲了過來,李越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的拳頭就砸了過來。李越連人帶餐椅一同摔了下去,他慘叫聲沒出口,蔣宇扯下餐巾就塞他嘴裡,又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李越瞬間滿臉血,他瞪大眼難以置信。蔣宇一雙眼黑的滲人,那瞬間,李越感覺到殺意。他拼命的掙扎,一腳踹開了蔣宇。
扯出餐巾就大喊一聲,蔣宇摔在地板上,他只遲疑了幾秒就抓起餐椅砸到了李越的身上。餐椅質量很好,蔣宇砸到第二下,李越就撲在地上沒了聲息。
蔣宇抬手擦了擦臉,他還抓著椅子,卻沒有再砸下去。他靜靜看著地上的李越,外面有敲門聲,管家在問,“少爺?二少?”
蔣宇站起來放下椅子,李越從臉下開始往外滲血。蔣宇抿了抿嘴唇,他的大腦漸漸清醒,蔣宇轉身走向一樓的窗戶推開翻身跳出去。夜幕降臨,窗外暗了下來。蔣宇只穿一件白色襯衣,凜冽寒風從薄薄的布料襲擊進去,攻擊著他的皮肉。
蔣宇揉了揉鼻子,大步往山下走。一頭撞上個人,他徹底清醒往後退了兩步抬起頭。
穆先成手裡拿著煙站在前面,暮色下,他的面目不是那麼清晰。蔣宇轉動眼睛,他抬起頭,喉嚨滾動。
他現在渾身冰涼,只有一腔子熱血滾燙。
“幹什麼?”他的嗓音低沉醇厚。
蔣宇又揉了一下鼻子,穆先成看到他袖口的血,一把抓住蔣宇的手腕。抬頭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蹙眉,“你的血?”
“李越的。”蔣宇開口,嗓音沙啞撕裂。他的眼睛黑的發亮,在這樣昏暗的空間裡,像一頭狼。“我打了他。”
穆先成把煙掐滅,鬆開蔣宇,“你腦子是不是不好?”
蔣宇沒說話,佇立在夜色之下,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他的臉白的玉人一般,黑白分明的眼又顯出一點戾氣。他身上戾氣太重,重到穆先成想視而不見都難。
穆先成扔掉菸頭,轉身大步就走。蔣宇此刻無比的清醒,他迅速計算著現在的局面,蔣宇的大腦一直沒有動作來的快,他回神的時候已經抓住了穆先成的手。
他半跪著仰起頭,他的手是熱的,因為有著紗布,穆先成接觸到的面積不多。
這小子渾身上下都是硬茬,手倒是軟。
“穆先生。”蔣宇緊緊抓著他,他在賭,“我不想死。”
沉默漫長,漫長到蔣宇絕望。他恍然間發現自己跟穆先成也不熟,見面的幾次,蔣宇用盡心思的算計。穆先成對他厭惡至極,憑什麼幫他?他衝動了。
穆先成扒開了他的手,蔣宇的心重重跌了下去,落進了十八層地獄。他仰頭看著穆先成,夜色更深,他看不清穆先成的臉。只看到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他跟他不是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