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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頌低低應了一聲,他抬目看著印宿柔和的側臉,一滴眼淚混著冰冷的雨水從眼角滑落。

  印宿捏了捏他的手心, 語氣似是帶著無奈, 「怎麼哭了?」

  溫頌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跟著印宿進了洞府後,才道:「你受傷了。」

  印宿看著他眸中的一片水色,抬起衣袖給他擦了擦,他寬慰道:「傷勢不算重,且你給的靈丹多,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溫頌如今已經很少哭了,他埋在印宿懷裡,眼淚全都落到了他的肩窩,只是抽噎,卻說不出半句話。

  雖然分別的時間不長,可最後這些天實在煎熬,每天有太多的修士死在戰場,他在宗門時連靈犀引都不敢牽動,就怕分了印宿的心神。

  印宿感知到溫頌心中起伏的情緒,輕輕拍了拍他濕透的後背,無聲的安撫著人。

  許久過去,溫頌的心緒才平靜下來,他也沒從印宿身上下來,而是變成了小狐狸爬到了他身上,尾巴也卷在了他的脖子上。

  剛淋過雨的小狐狸毛毛還很濕,他給兩人施過淨塵術,這才安心趴在了他的肩膀。

  印宿捋了捋他的尾巴尖,而後邁步走到了最裡面的石室,他將小狐狸從肩膀抱在懷裡,「原想閉關結束後就帶你去尋極域冰狐精血的,沒想到中間發生這麼多事,待父親考校過我的修為,我們就離開宗門如何?」

  毛糰子將爪爪搭在他的手腕,探入靈力,片刻後搖了搖小腦袋,「你身體現在元氣不足,要好好修養一陣。」

  印宿看著溫頌那張狐狸臉上堪稱嚴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他捧住渾身雪白小狐狸,揉了揉他軟軟的耳朵尖,聽話的道:「好,都聽頌頌的。」

  溫頌被揉的身子一顫,瞬間軟在了印宿的手心上,他用尾巴尖抽了印宿的手腕一下,叫他別捏了。

  印宿當然沒聽他的,他不僅捏了小狐狸的耳朵,還把他全身的毛毛都揉弄了一遍,最後趴在他的小肚子上悶悶笑了出來。

  這一刻,那些被鮮血和殺戮填滿的畫面剎那間被眼前的毛糰子取代。

  溫頌聽著印宿低緩的笑,準備踹出去的爪爪收了回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漫無邊際的話,一人一狐的影子在地上交纏,說不出的繾綣。

  大雨持續下了七八天,一待放晴印宿就去尋了印微之,他如今的修為因著臨戰突破已近元嬰,只待一個契機就能進階。

  兩人分立星斗台兩端,握住劍時,一人是月破寒汀的冷冽,一人則更接近於上善若水的淡泊。

  印宿先一步拔劍,他抬手划過一道劍光,霎時間碧空下的煙鬟化為了亘古的荒蕪,這荒蕪無邊無際,卻是由遠及近的向著最中央的印微之湮滅。

  印微之凝視著那道劍意,闔眼,似是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明了印宿悟出的劍意:虛無。

  他並未拔出思歸,而是以指為劍,遙遙劃出一劍,這劍意包含萬物,有星辰素月,也有潺潺清泉……

  為之清光,為之水色,為之微末,為之不顯,比起霸道的寂滅虛無之道,這般不為其著的道似是下乘,然萬事萬物皆有相剋,看似微末的道卻能包容天地乾坤。

  印微之並未壓制印宿的道,他只是讓自己的道自然相生罷了。

  半個時辰後。

  「是弟子輸了。」印宿持劍躬身。

  「你的道更為完滿了,」印微之話中帶著驕傲,這是他唯一的子嗣,成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如何能不驕傲,「虛無一道縹緲深遠,為父能教給你的不多,藏經閣中倒是有兩位先人的手札,你若有意,可拓印出來看看。」

  「多謝父親提點,」印宿垂首應下,「今日之後,我欲離開宗門,這次也是同父親說一聲。」

  印微之聞言有些不悅,「阿宿回來不到一旬,怎麼就要離開?」

  印宿回道:「頌頌身上的極域冰狐血脈尚未成年,如此拖著總是不便。」

  印微之聽他提到極域冰狐血脈,心中有了幾分思量,「妖族精血可提純修士的血脈根骨,除非妖族秘境,其它地方幾乎沒有,而如今尚存留的妖族秘境近日應是沒有開啟的。」

  「父親可有線索?」印宿懇切地道。

  印微之略一頷首,「當世除了數年前逢渡崖下積存的那些精血,便是丹修大能有了,你帶著溫頌去雲水間或辭憂城一趟,必有所得。」

  印宿眉間舒展,「多謝父親。」

  印微之擺擺手讓他離開了。

  待印宿走遠後,印微之靠著星斗台的欄杆,現出了些許疲憊之色。

  正魔一戰留下的影響太大,死去的修士及普通人近整個大陸的十之六七,以後的金鱗大陸必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會呈低階修士斷層的狀態,甚至不止於此,若高階修士飛升,低階修士遲遲未能趕上,金鱗大陸將愈發沒落。

  想到金鱗大陸日後的命運,印微之不禁長嘆一聲,世間因果循環,此間果由九嶷宗而起,自然也該由九嶷宗承擔。

  翌日,印宿與溫頌離開九嶷宗,朝著辭憂城而去。

  印宿盤腿坐在飛舟上,專注的刻錄陣盤,溫頌枕在印宿的腿上,仰面看著被風吹散的雁群,眯了眯眼。

  三個時候後,印宿停了下來,他輕輕拍了拍睡著的溫頌,將人叫醒,「今日怎麼這樣懶怠?」

  溫頌蹭了蹭他的下腹,「修煉也要講究一張一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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