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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頌見到這個變化,心頭瞬間就是一個咯噔,「舟子不見了。」

  印宿望著無波無瀾的海面,以及快要暗沉下去的天色,目光輾轉幽深,「我們方才見到的是蜃。」

  溫頌自然知道蜃是什麼,那是以蜃氣結蜃景的妖獸,他凝眸看向印宿,開口時嗓音有些干:「所以方才的舟子是假的。」

  「是。」

  溫頌累的很了,聽到這個答案不免生出了些鬱氣,他在水面拍了拍,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印宿握住他冰涼的手,安慰道:「別心急,蜃所吐出的蜃氣必然是它所見到的物什,所以這海面上必然是有舟子存在的,我們一直朝著這個方向找,總能找得到。」

  溫頌抿起唇瓣,「是嗎?」

  印宿肯定的道:「是。」

  「那……我們接著找。」

  印宿攬住他的腰身,柔聲道:「我帶你游一會兒。」

  溫頌推他的手,「我還有力氣。」

  印宿放在他身上力道不大,卻也不會被輕易推開,他含著一點笑意道:「你我推來推去,浪費的力氣更多,不若趁著這會兒,好好恢復體力。」

  溫頌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是以推拒的力道也輕了,「好。」

  天色慢慢變暗,月色從東方升起,在海面灑下一層清冷的霜色。

  溫頌明顯的感覺到:海水更冷了。

  他哆嗦了一下身子,面色也有幾分蒼白,脖頸上緩慢流動的淡青色血管顯得人愈發脆弱。

  印宿感受到溫頌哆嗦的那一下,靠他更近了,只是卻不再帶著他游,「多動一動就不會那麼冷了。」

  溫頌「嗯」了一聲,開始伸展手腳。

  夜裡的海面要比白日裡更加危險,起伏的波濤、連著水息的冷風以及心底微弱的希望,都叫人的心如這海底的泥一般慢慢淤積下沉。

  這一夜太長,長到赤金的雲霞爬上雲堆時,溫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咽了咽唾液,乾澀的嗓子終於得了一點細微的滋潤。

  印宿經過一日一夜的游弋不休,眉宇依舊堅毅,只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些疲乏,他看著眼皮快要陷下去的溫頌,將人帶到了懷裡。

  兩人的身影在海中交纏,莫名讓人聯想到了相濡以沫的魚。

  其他修士情況不比他們好到哪兒去,大多數人與同伴分散,運氣不好的,不知要在海面上漂泊到什麼時候,溫頌夜裡曾遇到過兩個修士,只是沒能說得上話。

  日頭漸漸升高,海水終於有了一些溫度,正午時,印宿再度看見了舟子。

  溫頌望向印宿,清亮如水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怎麼辦?」

  印宿道:「按照原先的方向游。」

  溫頌點頭。

  日光漸漸西斜的時候,兩人找到了一葉破舊的小舟,這一次不是蜃景,而是真實。

  當溫頌躺在舟子上的時候,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來了,他仰麵攤在狹小的船板上,也懶得管身上濕漉漉的衣裳,只闔上眼,想好好睡上一覺。

  他的唇色還有些白,長到腰側的發有些在水中飄蕩,有的則順著白皙的脖頸延伸到了衣領下,往日的姝麗也隨著淺淡的唇色去了三分。

  印宿也沒去叫他,他把溫頌身上浸濕的衣裳除去,待將水擰乾之後,又給他穿了回去。

  整個過程,溫頌倒是半點兒防備心也沒有,任他動作。

  印宿看著溫頌乖順的模樣,俯首碰了碰他的唇,淺嘗輒止。

  只是溫頌實在太渴,在印宿的唇瓣貼上之後,柔軟的舌尖探出,自發的開始舔舐水分,一點點的從另一個人口中捲走唾液,即便這點水分解不了他的乾渴,卻也叫他忍不住舒服的喟嘆出聲。

  印宿只是垂著頭,並未阻止,也並不主動,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的舌尖是怎樣的濕軟,怎樣的膩人,以及是如何將自己口中的液體一點點勾走的。

  在口中唾液被翻攪一空後,溫頌咂咂嘴,退了開去,只是印宿的呼吸卻重了起來,他看著睡得一臉安然的溫頌,指尖在他的唇上輕壓。

  印宿與他並排躺在船般上,在腦海中梳理著兩日來發生的事。

  這片海域太過詭譎,海面白日風平浪靜,偶爾的波濤也不會取人性命,除了修士,沒有任何活物,與死海無異,自然也尋不到任何線索,唯一的變數,就是正午時出現的那片蜃景。

  印宿想到這裡,心中有了些猜測:明日的蜃景大抵依舊是舟子。

  在他淺眠的時候,水下忽然傳來了一點輕微的聲響,倏然之間,一隻寬厚的手掌從水下伸出,欲拉住溫頌的胳膊,將他從舟子上扯下去。

  印宿見狀,立時握住手邊的鴻兮,劈向了那隻手,他沒有靈力,劍意卻是在的。

  水下之人躲閃不及,半條小臂都被斬了下來,鮮血迸濺在暗沉的水面上,暈開了絲絲縷縷的血色。

  印宿翻身而起,直直刺向了藏匿於水下的偷襲之人,寒光如水,凜冽森寒。

  不多時,一具屍首浮上了海面。

  印宿不欲在這裡多留,蜃景不止是他與溫頌看到了,只是他們到的早,才占得了這舟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10 00:05:19~2020-04-11 00:33: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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