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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裡走, 便越是明亮開闊,等來到最裡面的時候,已是一片豁然。
然而溫頌的臉色卻更白了, 只因洞中的石壁上嵌入了許多囚/禁著修士的籠子,他們身上的毛色黯淡,面色也極為扭曲,好似在遭受著什麼痛苦一樣。
綏纓將溫頌拎起來,笑眯眯的問他, 「小和尚,想去哪個位置?」
溫頌:「……」
他哪個都不想去。
似乎是看懂了溫頌的意思,綏纓也沒有強迫他選,「既然不想選,那我便隨意給你找一個地方了。」
「不要。」
綏纓看著他。
溫頌道:「我……想選的,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嗎?」
「自然可以。」
異種被嵌入石壁之後,籠子外面便會被封上最後一重結界,直到他們的壽命終結,也就是說,這些人終其一生,都要被禁錮在這一片方寸之地,因此,綏纓不介意給這些異種最後一點仁慈。
溫頌來回打量著石壁上凹陷下去的孔洞,似是在糾結要選哪個才好,可他心裡明白,他這是在拖延時間。
綏纓唇邊倚著一抹笑意等在旁邊,並沒有催促的意思。
半個時辰後。
綏纓把籠子晃了晃,「還沒有想好?」
「你不要晃,」溫頌被搖的頭暈,耳朵上的毛毛也跟著動來動去,他磕巴著道:「我……我是想著,選出的地方以後要一直待著,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綏纓被他這個理由說服,又給了他一刻鐘的時間。
一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印宿將符文刻錄好,他將符文與禁制相合,不出意外的穿過了禁制……
一刻鐘後。
「想好了嗎?」
溫頌從綏纓帶笑的眉眼中察覺出了些許不耐煩,他不敢把人惹惱,連忙點了點頭,「我就在最邊上的那一個好了。」
「嗯,」綏纓拎著籠子走到角落的位置,將人放進了孔洞……
溫頌在被置入之後,忽的感覺到了一種牽引力,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身體中剝離出來了一樣。
漸漸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連著骨髓都開始疼了起來。
溫頌緊咬著牙,靠著籠子一側微微顫抖……
三個時辰過去,印宿終於落在了逢渡崖下面,他不敢大意,又在身上貼了兩張隱匿的符籙。
然而符籙這種東西需要靈力引動,在靈力生出波動的那一刻,一個白衣男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我竟不知,這裡何時也成了來去自由的地方?」
印宿撩動眼皮,抽出了鴻兮。
「現在你該知道了。」
寒汀在魔界也很少見到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修為不過築基的印宿在他面前,與抬手就能捏死的妖獸無異。
他也真的抬手了。
印宿在他動手之前,取出破境丹吞下,修為瞬時從築基七層,到金丹、再到元嬰。
元嬰與化神中間,隔了一個大境界,而劍修則是眾所周知的戰鬥力強悍,可越階對敵,更遑論是悟出了劍意的劍修。
寒汀的目光在印宿身上的氣勢攀升之後,徹底冷了下來,他抬手將崖下的魔氣聚斂到一起,而後滲入暗靈根的腐蝕屬性,攻向了印宿。
在發現這個人的時候,寒汀就沒想讓他活下來。
印宿面上一片漠然,他提起鴻兮由後向前,一股生息從中催發,揮散了魔氣,在到達寒汀面門之時,生機又轉為死氣。
寒汀毫不懷疑,若是真的受了眼前這一劍,他會受傷。
在最後一刻,寒汀的身影倏然消失,劍意擊上了石壁。
印宿沒空陪他耗時間,在人消失之後,他直直衝著靈犀引指引的方向而去。
寒汀立刻追上,攔住了人。
兩人再次在洞中打鬥了起來。
兩刻鐘後,印宿的身上多了幾處烏黑的傷口,他不願與此人多做糾纏,在故意被傷到肩膀,引人上前後,向其扔出了一道劍符。
寒汀本以為要將印宿解決了,哪知此人如此奸詐,竟假意受傷。
劍意迎面而來,叫人躲閃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抗下。
這個劍符是印微之給的,而印微之給兒子的東西,向來都是最好的。
他修無情劍,他的無情,乃大道無情,自可行天地造化,這種隱含道韻的東西,無可抵擋,亦無從抵擋。
寒汀受此劍意,身體內的魔息翻湧,就連魔嬰都有碎裂之兆,他只能壓下殺意,先行傳音給其他人。
而轉身離去的印宿也沒有好到哪去,破境丹雖然可短暫提升人的修為,可卻是以燃燒修士的精血為代價,用的時間越長,性命越是衰微。
印宿忽略心尖處的灼燒,提劍來到了關著溫頌的地方。
一路上暢通無阻。
在到達石洞的時候,面容出塵的男子正悠悠站在那裡等待著他,他的手邊放了一個小小的籠子,裡面蜷縮著的正是他要救的人。
綏纓在印宿踏入他的地方的時候,就已經感知到了,他那時便明白了此人的目的何在。
綏纓提起籠子,將外面的結界撤去,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溫頌,目光溫煦柔和,「小和尚,你看,有人來救你了。」
溫頌偏頭看去,在見到來人後,他忍不住喊了一聲「宿宿」。
可在這之後,溫頌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因為印宿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沒有師尊,只有他自己。